党委招待所现在还算是半机关单位，整个招待所有四层楼，屋子有四人间和三人间，楼兰下车就她老舅妈叫过去了，弄得董菲菲直跺脚，她还没勇气跟老师凑一桌吃饭去，只得怏怏的跟其他几个备胎小伙伴走到一块。 一桌十个老师，看到楼兰，挨个问了一遍考得怎么样，楼兰笑着说还行，这俩字几乎是万金油的回答，学习好的说，证明考得很不凑，学习差的说，就等于烤糊了，在场的学生成绩老师们平时都了解，也就没再多问。 下午考数学跟物理，饶是楼兰后来的理科成绩已经青云直上，时隔多年再回来验证公式，她也是头大的要命，等第二节完事儿，感觉整个大脑都空了，显得人有些呆呆的。 “楼兰，晚上来我们屋玩…那个复习啊？”董菲菲知道楼兰跟她不是一个房间的时候有点不高兴，她换洗的东西什么都没带，本来想跟楼兰蹭一蹭的，没想到楼兰跟她老舅妈一个屋，她学习成绩虽然比楼兰好一点，可也不敢到老师们面前嘚瑟，只得另想辙。 “我脑袋疼，回去了要先歇会儿，睡醒了不太晚的话我就去找你们。”楼兰没有一口拒绝，只要不是撕破脸，她从来都是婉转的给人留些面子。 “好吧，那你醒了一定要来啊~”董菲菲拉着屋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齐声勾搭楼兰，第一次集体外宿的兴奋可比考试大多了，几个小姑娘约了七八个同学，打算一起去逛夜市吃烧烤。 楼兰真不是借口，这一天节奏太紧张，导致她确实有点头疼，同屋本来该是老舅妈跟另外一个老师，那老师有亲戚在县城，晚上不回来了，老舅妈交代楼兰把房门锁好，就跟几个老师溜达去了。 楼兰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她也没睁开眼，翻了个身，在心里做起了规划。 这是在职场历练几年留下的习惯，立项之后，要把目标分为几个阶段，每一个阶段要做什么事，大致列出目录来，再慢慢的把骨架填充丰满。 既然决定了去当兵，无论如何也要先做点准备，征兵是明年开春的事儿，这半年的时间，她要加强锻炼身体，最好找人教自己几招，不管前世还是后世，说部队黑暗的人多了去了，不图在部队里一鸣惊人，但怎么也得有几招自保的手段。 还有一点就是女人的问题，楼兰随妈妈体寒，每次大姨妈肚子都疼的要命，从止痛药到布洛芬，她从十六岁吃到三十六岁，看电视电影里都是拿着女兵当男人，拿男人当牲口练，虽然是夸张，但楼兰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那么背，遇见个阎王教官之类的，嗯，还得先找个老中医调理身体。 第二天上午考完了政治化学，学生生涯的第一道关卡算是完成了，小升初那是义务制不能算。 坐上回家的客车，大家都解放了，也不管老师的脸色，个个跟撒欢的猴子似得前窜后撩，楼兰也被传染，抛弃了骨子里的疲惫跟苍老，跟着一群真·小伙伴狂欢起来。 “楼兰，敢不敢拼歌？”张燕跟只小孔雀似得昂着下巴，呲着一口小白牙挑衅的看着楼兰。 “有什么不敢的，咱们换种玩法，挑主题唱！”楼兰笑容灿烂的看着曾经的“死敌”，真怀念啊。 这个叫张燕的小姑娘从小跟她攀比着长大，从幼儿园时候争着丢手绢，小学中学期间的文艺委员、音乐课代表，中考第一志愿又都报了音乐师范，只不过张燕考上了，楼兰没考上，那会儿可把小姑娘得意坏了，不过等同学们知道楼兰去了土豪学校，张燕的成就瞬间就淹没在了一片惊叹当中。 毕业之后张燕分配到镇小当音乐老师，楼兰留在首都，少年时的攀比就成了二人相逢一笑的谈资。 “妈，我回来啦。”楼兰一路狂奔呼喊进门，她在车上的时候想起个事儿，学功夫跟看中医有个合二为一的好人选 楼妈妈在邮政上班，现在是接线员班长，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想叫楼兰去当通讯兵，三年兵下来，找个人塞到邮政，又或者以老换少替了自己，往后就算捧上铁饭碗了。 楼兰知道妈妈的想法，但是对于将来，她现在没什么想法。 一切都要等进入部队之后再看，如果想留下，她当几年兵就去考军校，如果不想留下，志愿兵结束回来是进邮政还是干别的再说，反正有技术在手，再凭借着记忆中那点先知赚点钱，成为世界首富有点难，可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应该能做到。 “考怎么样？正好晚上你白姨请吃饭，你跟咱们一起去，把这事儿定下来。”楼妈妈象征性的问了女儿一句，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考试完了，她对女儿去当兵的事儿反而更笃定了。 “嗯，妈，这本书还有备用的吗？我想着真要是去当兵了，没准用得着。”楼兰捡起桌子上的《标准电码本》晃了晃，电话接线跟电报通讯的时代只剩下两三年的寿命， “家里一大堆，每年都发好几本，你回家翻吧。”楼妈妈一听女儿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还怕女儿说去当兵是口服心不服，这会儿竟然就知道努力了，想来是真心想去，那就好。 “嗯，那我先去接小妹回家，四点去医院找你们？”楼兰点点头，心里有点期待，这事儿上辈子没发生，她的人生将从今夜开始改变。 楼妈妈口中的白姨叫做白琳，原本老父亲也是个人物，可惜人走茶凉，老人家去世之后，曾经纨绔的高干子弟也只能为了生活放下浪荡架子，四处奔波着讨生活。 前年小镇下边的山里建了个部队基地，白琳就在里面管后勤，因为老往邮政跑，一二来去的就跟楼妈认识了，后来在供销社上班的楼爸帮着介绍了一些物资渠道，让白琳得了不少回扣，一二来去的白琳跟楼家的关系就好起来了。 让楼兰去当兵是白琳主动提议的，就算老父亲去世了，人情淡薄，可要是找人脉通路子还是有几分能力的，楼兰也不是她手里要送出去的独一个，隔两年她手里就攒上这么一批，给上面送人情的同时，也是联系人脉的一种手段。 饭局定在楼兰大表哥的饭店，二楼唯一的包间里，楼兰带着妹妹全场充当了洋娃娃加小保姆。 “我就喜欢你家这俩孩子，兰兰乖巧又听话，静静活泼又可爱，可惜我没儿子，不然一准叫他给你们当上门女婿……”白琳是个利落的性子，说话也快言快语，明明是虚伪的恭维，却让人听了觉得她十分热情真诚。 何止没儿子，连女儿也没有好吗？楼兰在心里吐槽着，对于兰兰和静静这两个小名实在是接受不能，讲真的，她觉得她跟妹妹的名字要是不带姓，实在是土得没边了。 妹妹还好，后世还有个“我想静静”的梗，她的简直就是妈妈年代典型—“芝兰秀玉”，顺便说一声，她妈姓兰名芝。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说是白琳请客，但最后大表哥给免了单，这让本来就高兴的白琳笑得更爽朗了，还一直念叨着到这来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楼爸楼妈之类的客气话，惹得楼爸楼妈直摆手。 “姐，姐夫，你们就放心吧，兰兰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开学之前必定给你们准信儿。”白琳给楼家人吃定心丸，常办事，都知道对方担忧什么。 目送白琳上车远去，楼家四口溜溜达达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起后路。 “钱倒不怕她骗去，就怕耽误事儿，要不行的话跟长春说说，叫楼兰复读一年。”楼爸大气的摆摆手，夫妻双职工，私底下又有买卖，钱是不缺的，就怕鸡飞蛋打，到时候女儿下脚无非。 “这好办，现说都赶趟，不过前儿王老五跟我说了个事儿，省城那边有个高中……” 长春是镇中学的校长，也是楼妈的不知道多远的表哥，王老五则是县委教育办的，是楼爸这边的亲戚，楼兰拉着妹妹的手，竖着耳朵听父母说话，才知道原来这么早父母就给她找好了后路。 “妈，我想着是不是找个老中医看看，考试的时候看着刘丽丽来事儿肚子疼的跟什么似得，万一我也跟她一样怎么办？”到了家，很少喝酒的楼爸顶不住睡了，楼兰趁机跟妈妈说起一直担心的事儿，比起学点招式什么的，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而且有个人，能把两样事儿都一并给办了。 “这事儿得看人，不过我当姑娘那会儿（来事儿）肚子就疼，你说不准随我，看看也行，就是不知道找谁，现在想找个正经百八的大夫可难了。”楼妈妈一听女儿这话也忍不住担忧起来，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痛经的厉害，楼妈妈一听女儿的话也跟着提了心。 “前儿二姨不是说二姨夫的妹妹会中医么？要不先找她看看？”见妈妈被自己提醒的一拍大腿，楼兰忍不住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来。 二姨夫的这个妹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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