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甜

方寒凝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大得吓死人。　　　　方妈妈看到女儿就有点心疼了，“十二中这么辛苦啊，作业都做到这么晚了，身体要吃不消的。”　　　　昨天方寒凝大晚上的才回家，不能说实话，只好跟她妈妈说她跟圆圆一起练完节目之后去写作业了。　　　　方妈妈也没有怀疑，只当姑娘和同学在交流学习，毕竟她这么多年的形象就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方寒凝不敢多说，只“嗯”了几声，拎着早饭便快步离开了家，“我走啦。”　　　　早上有语文古诗词默写，她昨天晚上背了一遍，还不是太熟，只好在地铁上加固印象。　　　　到了要换线的时候，方寒凝才把课本收起来，跟着上班的人潮往外走。　　　　八号线依然人多，第一班二号线因为她家在接近始发站的站点，一般都会有位置坐，但是换到八号线就只能站着挤了。　　　　书也没法看了，方寒凝拿出手机，随意地浏览着新闻。　　　　眨眼新的一站到了，地铁慢慢地停了下来，但是惯性还是让车厢往前挪了一些，里面的乘客便也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方寒凝后面的彪形大汉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就这样直愣愣地朝她摔下来。　　　　“小心！”　　　　侧面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挡住了那个大叔，没有让他摔到方寒凝身上。　　　　这个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方寒凝站稳之后往侧面看了一眼，连驰顶了个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松懈地朝着她挥了挥手，“早啊。”　　　　“早……早。你怎么在这里？”　　　　连驰笑了一下，“来上学啊。”　　　　“这么巧？”　　　　“对呀，这么巧。”　　　　天下所有的巧合都是可以操控的，他一大早就让司机把他送到了方寒凝家楼下，然后就在后面跟着她一路过来的，怕引起她的怀疑，又不敢太早出现，只能悄悄地看着她在地铁上全神贯注地背书。　　　　连驰不敢说出真相，只能若无其事地站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把她身边的人都挡住，能让她站得舒服一点。　　　　因为有连驰在，方寒凝也不好再玩手机了，便抬起头，轻声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昨天真的太麻烦你了，回家很晚了吧？”　　　　她在楼上看到有车来接他的时候已经将近要十二点了，又这么远的路，回家估计要将近一点，今天又是这么大早的来，连驰肯定没睡好。　　　　“还好，不算晚。”　　　　“也是。”方寒凝点点头。　　　　“怎么就也是了啊！”连驰对她的态度有点不满，“哼”了一声，“我这是客气一下懂不懂。”　　　　“啊……我还以为你经常会玩到这么晚呢，不好意思啊。”　　　　“……”连驰瞬间就哑了火。　　　　他长得这么大，叛逆也叛逆了好些年了，诡辩起来一套一套的，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死在了这个说什么都轻飘飘的女生身上。　　　　“算了，我不跟你争，谁叫你是小仙女呢。”他嘟囔了一句。　　　　方寒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连驰眼睛都亮了，克制住了掏手机出来给她拍一张照片的冲动，“真乖。”　　　　“什么？”　　　　“没什么。”　　　　“……”　　　　“劲爆！转学生和连驰一起来上的学！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连驰和方寒凝才下地铁，这个消息就像是风一样传了开来——俊男美女的组合本身就亮眼，从连驰高一入学开始就有同学在猜他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方寒凝才转学没几个月已经是不少男生的梦中情人，这两个人之前就有一些流言蜚语，现在又一起上学，简直像是坐实了谈恋爱的绯闻一样。　　　　然而这两个当事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经过的同学们的八卦之心，依然走得不急不缓的，顺带着还有说有笑地聊聊天。　　　　“既然我们顺路一起坐地铁，放学一起回家怎么样？……放心我肯定不打扰你学习。”　　　　“不行诶。”方寒凝低着头，随口答道，“放学我要和圆圆一起排练。”　　　　“排练？你们俩要在元旦出节目吗？还是圣诞节的班会节目？”　　　　“都有。”　　　　“什么节目呀？”一听高冷的小仙女要表演节目，连驰立刻就起了兴趣，甚至已经盘算好了，那天要推了所有的局去参加学校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晚会才行。　　　　不过有方寒凝的话，应该很有意思了，她就算上去诗朗诵，他都不会觉得没劲。　　　　要不干脆去主持吧？之后还能一起排练呢。　　　　……　　　　一时之间，连驰的思路飞了起来，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目的性。　　　　反正只要能和方寒凝在一起就可以了！　　　　方寒凝不知道连驰已经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她还以为连驰也会觉得这件事很没劲，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唱个歌吧，最简单了。”　　　　“你唱吗？”　　　　“我吉他伴奏。”　　　　连驰低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小仙女还会弹吉他啊，真是多才多艺。”　　　　“怎么？你想说我是个书呆子吗？”　　　　“没有没有！”连驰立刻否认，“没有的事！你的教室到了，那晚上见！”　　　　方寒凝刚想说“见不了”，连驰已经朝另一个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他步子大，没两三步就走远了，只留给她一个帅气的背影。　　　　方寒凝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顺手推开了教室的门——　　　　“唰！”　　　　视线仿佛有了声音，在一瞬间全部射向她这个方向。　　　　方寒凝愣了一下。　　　　在脱离黎薇娅所处的班级之后，她已经低调了很久，也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她稳了稳脸色，刚想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就看到圆圆从教室后面飞奔而来，“看什么看什么啦，别看我们小仙女了，赶紧看书去！”　　　　她的语气非常夸张，班上的同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跟她调侃了几句。　　　　圆圆一边回一边还不忘把方寒凝快步地拉到位置上，然后扭过头低声问道：“你跟连驰……成啦？”　　　　“什么成啦？”方寒凝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是谈朋友嘛！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什么呀，”她看到圆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不是，可是他们好多人都说看到你跟连驰一起来上学的，都说你们在谈恋爱呢！”　　　　“真的没有，只是路上碰到了而已。”　　　　“可是……”圆圆瞟了她一眼，颇有些纠结，“连驰基本都是中午才来学校，而且一直是家里开车送他来上学的……是不是他一直在追你，所以故意跟你搞了个偶遇啊？”　　　　“……”　　　　方寒凝说不出个什么来，只好用“上课了”草草地把圆圆应付过去。　　　　圆圆虽然八卦，不过最近她在忙着练歌、忙着兴奋要上台的事情，也没有对着她死缠烂打，话题一开始，只要方寒凝稍微引导一下，就会被引到两人的节目上去。　　　　“那个歌我已经练好了，你吉他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有点事没来得及，中午我先去练练吧，放学再一起合一下。”她的吉他已经学了很多年了，只要有谱子，稍微试几遍就能比较流畅地弹下来。　　　　主要还是两个人的配合，因为是纯吉他伴奏，还是民谣吉他，怎么样能表现出那种比较好的效果就很重要了。　　　　“嗯嗯！辛苦啦！”圆圆笑得非常开心。　　　　趁着中午音乐教室没人，方寒凝便借了钥匙进去练习了。　　　　谱子昨天就已经找好，课间的时候也借老赵的打印机打好，方寒凝给学校里的吉他调了调音，深吸了一口气，左手食指按住了一弦一品，剩下的手指依次放到琴弦上去。　　　　因为学习太忙，她有一阵没有弹琴了，顿了很久才找回了那种感觉。　　　　流畅的和弦声从指间缓缓地流出。　　　　这首歌难度不是很高，她第一遍稍微适应了一下，第二遍看着谱子弹奏起来已经非常顺畅了。　　　　方寒凝松了口气，圆圆把这次的表演看得挺重的，她不想让圆圆觉得她不重视，也想让这个乐观开朗又好脾气的朋友能开开心心的。　　　　“啪啪啪。”　　　　一曲终了，门口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鼓掌的声音。　　　　方寒凝抬起头，连驰正站在门外——说站都不合适，他看起来有点累，整个人都靠在了门框上，表情看起来却有非常精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怎么来啦？是圆圆跟你说的吗？”　　　　连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什么歌啊？”　　　　他慢慢地走进来，走到了方寒凝的旁边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满足感。　　　　方寒凝犹豫了一下，“三寸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