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叶闻一边捏着自己的脸，一边思考原因。　　　　在剧情中，魔尊只有在魔气尽失的情况下才会变成少年模样，可变成少年的魔尊已经成为了女主的傀儡。　　　　释言感觉到了背上人的压抑心情，问道：“施主怎么了？”　　　　“难受，不想说话。”　　　　释言哑然失笑，不再过问。　　　　叶闻盯着眼前光秃秃的后脑勺看了半晌，觉得很无聊，单手环住他的脖子，右手虚虚的在那没有头发遮掩的后脑处扇风。　　　　释言一怔，没有表情的脸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顽皮。　　　　叶闻玩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反应，无聊的收回手，撩起眼皮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巨石，“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　　　　释言也不隐瞒，“雷魔山。”　　　　叶闻嘴角一僵，眼中的笑意消散，一双藏在面具下的黑眸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背着她的这个人，“大师想要去雷魔山找雷魔王吗？那雷魔王生性凶残，可不会乖乖的听你念大悲咒。”　　　　“你也知大悲咒？”　　　　叶闻淡淡的勾唇一笑：“何止知道。”　　　　闻言，释言的步伐停了下来：“施主可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叶闻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道：“没有。”见和尚不走了，叶闻抽了抽眼角：“真没有。”　　　　释言好似失望的垂下眸子，继续往前走。　　　　这段本不算长的路，因明月山的特殊而变得漫长起来。　　　　叶闻翻了翻眼皮，她刚刚为什么要多嘴？　　　　“我对大悲咒的理解只浮于表面，说几句还可以，就怕污了佛祖的耳。”　　　　“洗耳恭听。”释言的声音平和，含着隐约的笑意，发自咽喉，不透出来，带着一种克制和沉静。　　　　叶闻抿了抿干燥的唇，斟酌着开口道：“大悲咒承载了观世音菩萨的大慈悲心、济世渡人的救世心以及无上的菩提心，常诵读此经文者可得十五种善生，离十五种恶死，可以超度鬼魂，劝人心生慈悲。”　　　　“不错。”释言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不像是赞赏，倒像是一种失望。　　　　叶闻挑了挑眼角，轻笑道：“我知道我讲的不好，不必勉强自己夸赞于我。”　　　　当初为了塑造男主，叶闻看了很多关于佛教的资料，可那些资料大多生涩难懂，不是她这个门外汉能明白的。　　　　释言摇了摇头，看着远方，眼中不悲不喜，“施主的想法虽与贫僧的略有不同，却也是一番自我的见解，没有好与不好之分。”　　　　“哦。”叶闻淡淡的应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　　　　“施主可是生气了？”　　　　“没有。”她是真的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和尚身上有种宁静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施主可知为何有大悲咒？”　　　　叶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道：“为了普度众生？”　　　　“为何需要普度众生？”　　　　“因为众生皆苦。”　　　　“众生为何皆苦？”　　　　叶闻皱眉，没有再继续回答下去，她有种预感，和尚的问题会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于是摇了摇头。　　　　释言看着脚下的沙粒，“人本是一张白纸，并无善恶，因善恶有了标准，便也有了善恶。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善恶，恶人存了向善之心便可为善，善人有了作恶之举便可为恶，每个人都有作恶之心，所以众生皆苦，佛要渡的，便是在苦海中挣扎的世人。”　　　　叶闻以为对方要用沙粒做比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单纯的看路，有些好笑，让她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　　　　“我倒是觉得世人不需要佛来度，虽然善恶在大多数情况下径渭分明，但其标准往往很难界定，它们本就是一对孕生双胞胎，相生相克、互为制约和增长，也正是因为此，才有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是非善恶，人鬼神魔。”　　　　释言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施主是觉得，人不需要佛？”　　　　“佛能让众生向善，自是需要的，但是人只能自己来度自己，若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谁来渡都没有用。”　　　　释言垂下眸子，眼中神情难辨：“是吗？”　　　　没想到这和尚这么较真，叶闻搂着他的脖子，讨好的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大师不必执着于对错，万事想开点。”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听起来就好像在说对方太过计较，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和尚像是放弃和叶闻讨论，避开了话题，“还未问施主为何一人出现在明月山，还受如此重的伤？”　　　　叶闻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情再次凝重了起来，“我是被人追杀至明月山的，大师若是担心我会给你招惹麻烦，在此处将我放下便好。”　　　　唐释看着脚下越来越难走的山岩，瞥见叶闻收紧的手臂，继续问道：“何人要追杀你？”　　　　“自然是……”叶闻停顿了一下，围攻她的人当中也有佛修，说不准与这和尚也有所关联，她不着痕迹的靠着他耳边道：“魔族。”　　　　释言不排斥叶闻的靠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贫僧护施主一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叶闻愣了一下，护我？　　　　“你又不认识我，为何要保护我？你可知，当你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听到的人也许会当真。”　　　　“阿弥陀佛，只要施主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人，贫僧就有责任护你出这险恶之地。”　　　　叶闻收回手，摇头笑了笑，“那我便当没听到过吧，因为我可能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　　　　“施主看起来并不像。”　　　　“等像了，你就不会放过我了。”　　　　“施主说笑了。”　　　　叶闻后知后觉的发现伤口不痛了，疑惑的摸了摸胸口，唔，变成少年模样的魔尊胸更平了。　　　　“阿弥陀佛，贫僧之前已经帮施主修复了外伤，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叶闻不太擅长感谢别人，一句“谢谢”实在是太单薄了，可她除了说谢谢，什么也不会说。　　　　“那大师呢？大师为何要去找雷魔王？不会真的去念经给他听吧？”　　　　“贫僧此去并非是去找雷魔王，而是为了寻一件法器。”　　　　这个世界的兵器分不同等级，最低等的便是法器，有时法器也是不确定等级的兵器的统称。叶闻摸了摸纳戒：“什么法器？”　　　　“天魔剑。”　　　　叶闻的手指一顿，在纳戒上一抹，纳戒便被隐藏了起来，“魔尊的天魔剑？”　　　　“正是。”　　　　“可我听闻那件法器只有魔尊才能使用，你要来何用？”　　　　“奉家师之命。”　　　　叶闻看了和尚一眼，天魔剑是魔尊从域外战场深处带出来的，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固定的属性，适合所有修士，说是一件神器也不为过。但天魔剑十分认主，非主人不可触碰，这也断了某些不自量力的修士抢夺宝剑的念头。　　　　然而天魔剑的剑灵天性贪玩，加上魔尊从不约束，几十年前，天魔剑便与魔尊断了联系，遗失在外。魔尊虽然厉害，却也只是一个不足百年的魔，失了天魔剑这一大助力，能力大降，才屡次被男主斩杀，不断死而复生。　　　　她进明月山也有取走天魔剑的想法。　　　　“圣僧。”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叶闻的思绪。叶闻转头看去，只见几道人影飞快的掠来，其中有一道人影还特别眼熟。　　　　石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　　　　“这明月山也太邪门了，非但御不了剑，连行走都困难。圣僧，幸好你一路留下标记，不然我们定然会迷路。”　　　　叶闻皱了皱眉，这个和尚怎么会认识女主？　　　　等等，雷魔山，天魔剑，石欣，这段剧情在开头出现过，只是这里还缺一个人……释言。　　　　叶闻视线从女主身上转移到和尚身上，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大师，这几位是何人？”　　　　石欣早就看到释言背上的面具少年了，扫了眼他头顶是黄色血条，笑着打招呼道：“我姓石单名欣，这是我两位师兄，曲向峰、韩为冰。少侠如何称呼？”　　　　听别人叫自己少侠，叶闻虽不意外，却还是有点心塞，不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成了魔尊，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永远都觉得她是个男的。　　　　心情不好，还是要笑，“姐姐唤我阿闻就好。”　　　　石欣看不透叶闻的修为，可能他身上有隐匿气息的法器，但敢只身闯魔都的，修为都不会低到哪去。观其体型，想来是个十四五岁年纪便已筑基的天才，一般修士在筑基之后体型就不再变化了。　　　　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比自己小。虽然心里这样想，石欣也没推拒，一脸灿烂的笑道：“阿闻。”　　　　叶闻对人的视线很敏感，陌生人凝视她超过三秒钟，她就会感到烦躁，转眸看向石欣身后的曲向峰，勾起唇角，“曲道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曲向峰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叶闻觉得莫名其妙，曲向峰这态度是看不惯她？　　　　曲向峰和女主都来自清元派，他们的师父就是清元派的掌门曲青。曲向峰自小便被称为“破虚宗的奇迹”，十二岁闻道，七百岁大乘，这样的人本该在宗门里成为长老级的人物，奈何他先天缺根筋，对外界的反应极为迟钝。　　　　他爸曾问他想当长老吗？他整整过了两年，才对他爸说：不想。　　　　破虚宗上下对曲向峰的态度都很微妙，除了因为上面说的特别之处以外，还有一点便是他是掌门曲青山的儿子。　　　　曲青山晚年得子，生了个天资比他自己还高的儿子，更是高兴，但当他意识到曲向峰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就笑不出来了，直接将曲向峰留在宗门内不让外出，但曲向峰更喜欢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多次不顾他父亲的阻拦接任务出来历险，很多人觉得曲向峰能活到现在也是一种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