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阎总裁走到瑟瑟发抖的厉鬼面前，他仅仅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厉鬼就噗通一声跪下来了。阎总裁向跟在他身后的黑司打了一下手势，黑司会意，马上上前几步，走到厉鬼跟前，拿着他的生死簿开始招魂。　　　　“邱之寒，生于1979年6月4日早晨七点零分，死于2017年9月29日早上十一点四分，是你本人吗？”　　　　迫于地府阎总和两大招魂使者同时散发的威压，邱之寒抖抖索索地应是，然后如缩头鹌鹑般跟在他们后面向地府走去。　　　　四只魂魄迅速从街道上消失，街道恢复了常态，红绿灯十几米开外静止的车辆开始重新开动，红绿灯上的数字也重新开始变化，被撞的大众和奔驰汽车的车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不约而同地打开车门，找肇事司机理论和索要赔偿。　　　　地府安魂集团一楼，黑司冷冷地对邱之寒说：“你手上沾了两条人命，去地狱赎罪吧。”　　　　邱之寒一脸不愤：“那两个人都该死！我只是替自己报仇而已，有什么错？难道坏人就可以无法无天逍遥法外？”　　　　黑司哼了一声：“不管你杀人的初衷是什么，结果都是你杀了人。天道有轮回，不管谁犯了错，都要承受由此带来的恶果，接受惩罚，害死你的人自然也有他们的恶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就是因果报应。”　　　　“你报仇可以，但你用错了方式，把自己变成了和杀人犯一样充满罪恶的人。”　　　　听了黑司的话，邱之寒似乎有所顿悟，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有泪水穿过手指的缝隙流下来。　　　　饶是黑司见惯了生死，看到眼前的魂魄幡然醒悟后悔莫及的样子，内心还是动了恻隐之情，他轻叹一声：“去地狱悔过吧，争取早日出来，重新投胎做人。”　　　　邱之寒用力抹了一把脸，向黑司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大步朝通往地狱的木门走去。　　　　六天后，许攸宁从老家回到S市的租房里，她躺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弹，一个原因是累的，她刚坐完五个小时的长途大巴，浑身疲惫极了，另外一个原因是她懒得起身做晚饭吃。　　　　国庆七天假期，她在家过了六天如神仙般快活自在的日子，每□□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难得她回一次家，母上大人快把她宠上天了，天天好菜好肉地伺候着，把她当小猪般喂养。　　　　于是，从家里回来的后遗症就是，她自己不想动手干家务活了。　　　　许攸宁扫了一眼客厅，发现有些地方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了。她不禁哀叹一声，除了做饭之外，她可能还要来一场大扫除。　　　　她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黯淡无光的眸子马上变得亮晶晶的，她想到做家务的好办法了。　　　　她坐起身来，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规规矩矩的乖乖女样子，然后她清了清嗓子，极尽温柔地对着空气说道：“大神，你有空吗？”　　　　一块光幕出现在许攸宁眼前，上面写着：【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让我心里毛毛的。】　　　　Wtf？大神莫不是有受虐体质？她温柔地和他说话，他不是该高兴吗？居然还不适应。　　　　许攸宁心里无限吐槽，面上仍是笑嘻嘻的，她再接再厉地开口道：“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不知您有没有空聆听一下？”　　　　许攸宁说完之后，光幕上的信息立刻更新了：【有事说事，还有，好好说话。】　　　　许攸宁撇了撇嘴，称呼他为“您”还不乐意啊？好吧，谁让她今天有事求他，他是大爷！不不不，他是祖宗！所以，一切都可以按照他的意愿来。　　　　许攸宁脸上讨好的神色一秒破功，她重新躺回沙发上，然后用正常的语气问道：“大神，你的超能力可以用来干家务活吗？比如说炒菜，大扫除之类的。”　　　　她说完之后，空气里一阵沉默，长达几分钟的沉默。许攸宁心里直打鼓，难道说大神不会做家务？即使用超能力也不会？原来还有大神办不到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大神沉默是因为尴尬？想不到狂帅拽霸叼的自己居然栽在小小的家务活上，脸丢得满地都是？　　　　许攸宁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捡回大神丢得满地的面子。她咳嗽了一两声，缓解一下客厅里的尴尬气氛，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那个，不会干家务活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不用觉得丢脸，我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叮”的一声巨响！真的是巨响！　　　　许攸宁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她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光幕上写着【可以】两个超大号的字，后面还加了一连串的感叹号来加强语气！　　　　十几个感叹号！许攸宁从中读出了强烈的咬牙切齿之意。　　　　她心里暗笑，大神好可爱！这别扭的性格，这口不对心的性格，让她好想调戏啊怎么办？　　　　她压下内心的蠢蠢欲动，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日后再调戏某大神。　　　　许攸宁双手托着下巴，对着光幕眨眼卖萌：“那您老人家用超能力帮我炒炒菜，打扫一下卫生呗？反正也是念念口诀，挥挥手的事情，不费你多大力气。唔，就当是报恩好了。”　　　　【可以。】　　　　于是，许攸宁秉着相信某大神的念头，很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没想到她睡得正酣时，却被一声“砰”的巨响吵醒。她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　　　　然后，她看着面前的一切，傻眼了！客厅里、厨房里一片狼藉！简直像是被土匪劫掠过的现场！　　　　红色的胶桶倾倒在地板上，里面的水流出来，弄得到处都是积水；湿漉漉的抹布团成一团，躺在沙发上、茶几上和书架上；玻璃杯子碎了一地；储物架上的小物件掉在架子旁边的地板上，堆成一堆······　　　　最要命的是厨房！　　　　煤气灶上开着大火，平底锅和锅铲却掉在地上，旁边还躺着几把菜刀和水果刀，以及两块黑乎乎的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的荷包蛋。料理台上到处都是水迹和蔬菜叶子，还有几个摔碎了慢慢流出蛋清的鸡蛋。　　　　许攸宁：“······”她错了！她不应该偷懒，让大神帮忙干家务活的！这下好了，她得干比原来多出几倍的活！许攸宁欲哭无泪，一脸的生无可恋。　　　　某大神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一个劲地道歉，光幕不断响起“叮叮叮”的消息提示声，十几行【对不起】出现在上面。和他不会安慰人一样，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字。　　　　许攸宁看到某大神的道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某大神言语笨拙得有点可爱啊！安慰人的时候，反反复复就是“别哭了”三个字，道歉的时候，来来回回就是“对不起”三个字。透过光幕，她都能看到他手足无措笨拙道歉的样子，让她非常想，唔，狠狠欺负。　　　　感觉自己再不开口说话，某大神就要尴尬得原地爆炸了，许攸宁赶紧开口安抚：“没事儿没事儿，你是第一次做家务吧？我第一次做家务，做得比这个糟糕多了！”　　　　光幕毫无反应，许攸宁怀疑，难道是她没有安慰到点子上，没有成功挽回大神碎了一地的自尊？所以，大神需要一个人好好缓缓？　　　　想到这里，她连忙体贴地让对方休息去，她来收拾烂摊子。　　　　许攸宁整整忙活了两个半小时，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把客厅和厨房收拾好，把晚饭做好。她又饿又累，风卷残云般把饭菜吃完，快速洗完碗，然后便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她累得趴在床上，直接睡死过去了。　　　　半夜一点，睡梦中的许攸宁迷迷糊糊地觉得她好热好烫，身体像个火炉，她踢开被子，不一会儿却又蜷缩成一团，抱着胳膊冷得瑟瑟发抖。　　　　她好难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妈，妈，我好难受······”她无意识地扭着身体，哼叫出声。　　　　渐渐地，她的哼叫声变成小声啜泣，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来，渗透进枕头里。这时，从她的手机里飘出一缕透明的魂魄，魂魄慢慢凝聚成实体，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他坐在许攸宁的床边，伸出大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发烧了。　　　　于是，他俯身掀开被子，用一条长款开衫毛衣裹住许攸宁，然后打横抱起她。他脑海里想着市中心的人民医院，转动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下一秒，他和许攸宁便出现在人民医院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