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尧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吃惊的随欢，他伸手轻敲了下桌沿，“手伸出来。” 随欢干净的双眸盯着余尧，她没动作，只是抿着唇，“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看见少年的眉目似乎是不耐烦了，又听见少年微微加重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威胁，“手。” 随欢下意识地就将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掌很白皙，一眼看过去纹路异常的清晰。 余尧瞄了一眼随欢，飙了一句，“不识好歹的东西。” 随即，便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张卡片，扔到了随欢的掌心里面。 少年来如风也去如风，一瞬间便又离开了。 捏着手掌心里面的饭卡，随欢觉得掌心都被烫热了。 这姑娘抬起头，眼中一下子泪汪汪的。 她的同桌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下午上完语文课后，课间十分钟教室里面闹腾腾的，过道上面都是打闹的学生。 随欢看着课桌上面的饭卡，拿起来又放回去，拿起来又放回去。 反复几次之后，她黑黝黝的瞳仁开始盯着旁边的男生。 余尧正拿着手机玩游戏，感受到了随欢的视线，他没搭理。 等到一局结束之后，发现她还看着他。 “随欢……” 这是第一次，余尧叫她的名字。 随欢只觉得少年的嗓音很是清晰。 “刘帅在你身后。” 来了这几天，随欢也知道班里面的人都称呼班主任为刘帅，她单纯相信人，一听班主任来了，便连连的望了过去。 看了半天也没人，便知道自己被余尧骗了。 不过她也不恼，眼睛温润亮晶晶。 随欢又转头看着余尧，只见少年单手撑着头，湛黑的瞳孔溢着笑意。 “余尧，谢谢你。” 少年没吭声，抬起眼皮看了眼随欢，想了想，还是“昂”了一声。 随欢又小声说着，“余尧，我去办了饭卡了，所以没用你的。” 余尧原本正打算将饭卡拿回去，却听到随欢来了这么一句，他笑却有点冷，“看不起我们？”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 随欢就是标准的好学生，而他余尧就是传说中的坏学生。 知晓余尧误会了她的意思，看见少年马上要转过身子，随欢一下子就急出了汗水。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少年的袖子，一阵场景涌来，像是触电般，她一下子松开。 手指无意识蜷缩着。 “没有看不起。”随欢目光很是认真和紧张。 一开口由于心里面的害怕而结结巴巴，“很珍贵，你给的东西很珍贵。” 说了几句之后，随欢低下头。 “因为太过珍贵所以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想着保持原样，应该才是最好的。” 很少的人这般待她，等遇到之后，除了悉数珍藏以外，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余尧眉目间有瞬间的错愕，随即很快的隐去。 这姑娘是北京来的山顶洞人吗？这么奇葩？ 面前的女孩微低垂着脑袋，系着的马尾也是柔柔的贴在后面，从这个角度余尧能够看到随欢白皙的脖颈。 很白，白的晃眼。 余尧目光微闪，他立即移走视线。 他个高，腿长，微微一伸脚便踢到了随欢的椅子。 “新同学，那我们打个商量呗。” 随欢惊讶地抬头，便听到少年缓缓道，“换个位置。” 随欢是因为没有领到课本，所以她没有书，而余尧理所当然得没有书。 两个人一分钟的时间都没用完就已经换好了座位。 周俊从外面回来之后，看到自己座位后面那厮，他忍不住泪眼汪汪地跑到了随欢的面前唱着，“手里没有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随欢看着周俊这样，她也不好意思。 她微微一弯腰，便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盒东西。 早上就想要给周俊了，却怕他拒绝，便一直放在自己的抽屉里面。 周俊接过，一盒满满的999，被欺压久的他，心里面备受感动，扯着嗓子吼着“小欢欢……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接着，周俊被肖译一脚踹开了。 余尧整个身子撑在椅子上面，他朝前面唤着肖译。 肖译转身，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说话。 “把下午的课本给我借一下。” 肖译嘴角挂着坏笑，他不断地朝着随欢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周俊听到余尧要用课本，他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他立即贱兮兮地凑过去，“青城附中余大佬转性了？” 他虽贱兮兮笑着，笑容下面却隐匿着诧异和期盼。 周俊，肖译和余尧三人就住在同一个大院里面，余尧的脾性他们是最了解不过的。 若不是当年的事情，余尧又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余大佬，要不您用小的的课本，保证您用的舒心欢心开心。” 余尧伸手按住周俊的脑袋，长腿顶在他的椅子上面，就将他送了回去，语气很是不好，“别，别将沾了你口水的东西往我这扔。” “我这可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 随欢笑着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肖译将一堆书摆在了余尧的面前，余尧看到没看，就将书推到了随欢的面前。 接下来是物理和化学课。 换了位置之后，随欢坐在最里面，她轻舒一口气，她的手肘碰触着墙壁，总觉得更有安全感了。 旁边的余尧依旧是低头玩着手机，随欢看了一眼，便将书本打开，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随即，她便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的听着课。 余尧视线里面出现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也没抬头，直接将课本挪到了随欢的面前，“我不用。” 这些东西，早几百年前他都不用了，也别给他用，他看着就烦躁。 复而余尧又接着玩手机，不一会，一半的课本又到了他面前，他抬头看着随欢，很是不耐烦。 随欢看了一眼老师，只微转了一点侧脸，她微笑，“我怕你会突然用到。” 她明白余尧不喜欢学习，但是她怕余尧突然想看一眼课本，又或者是他偶然间看到。 只要是能够看见，说不定还会学到一些什么。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间就是周五。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很长，周围的人闹腾，还有一不小心撞上随欢的，随欢抿唇笑着，摇摇头不介意。 她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认真的算着数学题。 肩膀被人一拍，随欢回头一看，是宋词，她笑着，放下笔，“怎么了？” 宋词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刘帅找你。” 看着随欢面上有点紧张，宋词又伸手捏了捏随欢的脸颊，示意她放松，“欢欢别担心，刘帅很好说话的。” 随欢点头，将课桌上面稍微整理了下，才离开了教室。 这次她直接就从最左边的楼梯上去了，很快的就到了自家班主任的办公室。 随欢上楼梯的时候，她默默的想着刚来的时候，刘老师带着自己绕的路。 后来有一次，随欢问完问题后，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她开口问着刘老师。 那阵刘老师正眯着眼睛，哼着小曲，端着茶喝着。 听到随欢的话，他连头都没抬说道，“这不是看你一开始紧张的很吗？我不就带你瞧瞧我们校园的风景吗？” 随欢卒，有带人绕着楼梯看风景的吗？ 刚刚拐过角，随欢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就看到了周俊和肖译站在班主任办公室的门口。 随欢到了两人的面前，正打算打招呼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是余尧的嗓音。 “刘老师，放弃我吧。”少年的嗓音低沉却又明显染着痛苦。 就这几个字，随欢就听出来了揪心一般的疼。 随欢陡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从办公室的玻璃窗户中望过去，就看到刘老师将一直笔掷到了余尧的面前。 刘老师向来亲切的面容上溢着怒火。 随欢差点要叫出来。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刘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瞳仁倒映着此刻少年的背影，无端的，她就看见了少年羸弱却又骄傲的影子。 少年挺拔的身影阵阵惹人心疼。 “余尧，你他妈这个小混蛋！老子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刘余没放弃你，你周围的所有人没有放弃你！你要是敢放弃你自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蓦然间，随欢感觉自己脑中轰鸣。 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她一下子惊觉到，她似乎偷窥到了什么秘密。 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旁边站着的人。 一向闹腾的周俊异常的安静，他已然红了眼眶，而肖译垂着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头。 “随欢，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肖译压着气，微哑着嗓音，不同于平常的声音。 站在原地的随欢点点头，她轻声说着，“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就进去。” 两人看着随欢小心翼翼地敲着门，然后便进去了。 进来的随欢，更是感觉到了空气里面的压抑，她放在校裤边的指尖不自觉的颤抖着。 随欢没有看余尧，她抬头望着刘老师，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语气很是抱歉，“抱歉，刘老师，我以为屋里面没人，所以擅自进来了。” 她不擅长撒谎，一说谎白皙的脸就红彤彤的，眼神也染着慌乱。 刘余一眼就看出来。 他扫了眼外面的人，了然于心，望着面前站着的少年，刘余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到也不想将余尧逼得太急了。 刘余对着余尧轻声说着，“小混蛋，先滚回去好好休息着。” 余尧没吭声。 随欢看了一眼没吭声的余尧，她小步挪到了刘余的面前，距离余尧一个手臂的距离。 “刘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小声说着，低眉顺眼地站在刘余的面前。 刘余看见随欢这没有技巧的插话，面上微微有点没有绷住。 余尧余光看到距离自己旁边一臂之隔的随欢，女孩侧脸干净柔和，却夹杂了一丝慌张。 他微不可见地啧了一声，这么low的段数也就只有他的新同桌用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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