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是已经逼近了放假的时刻。 在你挤我我挤你地折腾中,随欢抿着唇,安静地走到了座位上面坐了下来。 很快的就开始考试了。 随欢拿到理综试卷后便埋头做题,等她做完前面五道选择题时,她发现她前面的位置上面依然还是空着的。 余尧没来。 这么想着,她微微有点出神,中性笔一顿,便在草稿纸上面形成了个厚重的原点。 当她收回思绪,再次埋头时,差不多做完了单选题,余尧才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少年什么都没有带,他一手插在裤兜里面,一手随意地垂在裤脚边,到了位置上面后,他就趴在桌上睡着。 余尧的动静不大,但是随欢还是注意到了,她停住笔,下意识地将中性笔抵在了上颚下面,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少年穿着黑色宽松的T恤,目光再往上移动着,就发觉他后脑勺尾部处已经冒出来了硬朗而又刺手的寸发。 满色的金光透过玻璃流淌在余尧的身上,将他素来的冷漠和倨傲模糊了许多。 考场外有小鸟啾啾地叫着,清风卷着蝉鸣,树叶沙沙地响着。 随欢将手中的中性笔放下,她偷偷地瞄了眼上面监考老师,发现他正半打着瞌睡。 趁着这个间隙,她快速地起身,微弓着身子往前蹭着。 等到她手指尖触碰到窗帘的时候,随欢侧脸看着课桌上的余尧。 她的眉眼忽而又软下去了几分。 “最后一排的不好好考试!在干什么!” 这安静祥和的气氛中突然一下子插进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 刷拉拉的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随欢的身上。 她当场就羞红了脸,直接红到了白皙的脖子。 “老师……天气太热了,我想遮一遮阴。” 随欢硬顶着这么多人的注目下,佯装着淡定说着。 只不过她那红透的肌肤以及那软糯而又底气不足的嗓音直接将她给出卖了。 “再大点声,听不见!” 监考老师一只手砰砰地用手背敲着讲台,另一只手指着后排乖巧的不像话的随欢。 随欢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小,只不过这考场的座位拉的很开,又恰逢上监考老师有点耳背。 姑娘倒霉催的,只有无奈的继续提高着嗓音。 她才刚刚深呼吸提了一口气上来,脸憋着通红,正打算吼出来,就有一道慵懒地声线插了进来。 “——老师。” 这道熟悉的嗓音停顿了下。 蓦然之间,熟悉的男声腔调一转,又带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她说,天气太热了……想遮一遮阴。” 余尧微仰头说着话,被刺眼的阳光闪着,他微眯起了眼睛。 他右手肘随意地放在课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了前面的碎发。 话毕后。 余尧整个身子往后散漫地一靠,他勾着唇,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收回后搭在了椅子上。 他身子微微往里一侧,左手五指自然而然地撑在了太阳穴上,脸朝着后排转过去。 “——随同学,你说我说对了吗?” 余尧轻挑着眉毛,微启双唇。 他还特意咬着随这个姓,到了最后一个字时,腔调一转尾音拖长。 一身痞气浑然天成。 风在外面搅动着仲夏,有绿叶静静地飘落。 他不是在睡觉吗? 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随欢陡然间心里面就慌乱了起来,她眼珠子胡乱地转着,紧张地说了声谢谢后。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避开了余尧灼热的视线,同时窗帘也被她放了下来。 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随欢就重新拿起了笔,将头埋地深深地,继续做着试卷。 往后的高中岁月,她不经意间回想过—— 当她做完理综卷子,停下笔的那一刻,她埋藏着的堂皇又跑了出来。 那一刻,那般明显的局促不安的紧张。 到底代表了什么。 —— 光从窗外射进来,余尧的眼角涩疼了起来。 他左手张开,大拇指和中指揉捏着眼角处,而张开的手掌刚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缓解了他的疼痛。 但是却也让他非常不爽的是—— 他看不见随欢了。 是的,他看不见她,他会莫名的烦躁。 甚至竟然会涌上无端叫嚣地烟瘾。 不过还好,他到目前为止尚控制地住。 余尧其实很困。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肖译深更半夜地抽什么鬼疯,逮着他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肖译一声不吭,余尧无意识地瞥着他,拿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将另一血性的一面露出来的肖译。 余尧没发脾气,就当肖译变态,他不跟变态一般见识。 只不过当差点错过了下午的考试时,余尧是想要将肖译叫出来打一架的。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 余尧停下动作,他睁开眼帘,漆黑的瞳仁再次清晰地倒映出了随欢的脸颊。 他是困倦,但是他浅眠,从随欢一开始动作时,他就醒了过来。 此刻他的脑海里面仅存的就是随欢的表情和动作。 余尧的舌尖在口腔上颚绕了一圈,喉结滑动。 他鼻腔里面是不断哼出的笑声。 而他浑身仿佛散布着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撕扯着,很难受,但又不想让它消失。 …… 随欢一丝不苟地做着理综试卷,而余尧对睡觉反而失去了兴趣。 他从抽屉里面摸出一只中性笔,低头认真地写着。 讲台上面的监考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周围的人从哪里开始吵闹的。 反正考试中间段躁动的气氛到了极致。 随欢到是没有多受影响,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眼神有一瞬间的错乱,她感觉到她前面的余尧似乎离开了座位。 她思绪和注意力全都在题目上面,她没有抬头。 自然而然地随欢也没有看到余尧走上了讲台。 余尧双手随性地插在裤兜里面,他站在讲台旁站定,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随欢。 “安静点。” 他伸出脚径直踹了下讲桌,怕吵着随欢,他力气用的不大,差不多听见就行了。 余尧面上没笑,很淡淡地表情。 只不过他的语气毫无疑问地是警告。 考场上的人立马嘘了一声,瞬间就鸦雀无声了起来。 谁不知道青城附中余尧的传说。 即使这考场里面的人也都是在青城附中横着走的人,可总没有有横过余尧的。 况且—— 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仅有的一次,余尧竟然管起秩序来了。 …… 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余尧下了讲台,穿过走道,坐回了位置上面。 只是当他视线落在随欢身上时。 余尧漆黑的双眸有了温度,目光从上到下,最后定在了随欢摆着的钢笔上面。 磨砂黑杆黄金色羽毛夹钢笔。 派克世纪。 他眼中的温度渐渐褪去,薄唇边的弧度也缓缓降了下来。 似乎是骨子里面的冷漠重新撕开伪装钻了出来。 此刻的余尧,是极其冰冷的,似乎周身环着冰。 这只钢笔,余尧曾经也有过。 只可惜……他亲手将它摔断了。 哦,余尧的耳畔又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厌恶的嗓音。 他低头时,湛黑的双眸深处是极尽的嘲弄。 最后却定格在风起云涌的痛苦中。 坐回位置的余尧,周身处在盛夏暖阳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有阳光泛着亮色。 余尧张开左手掌拦截着阳光,忽而他紧紧握拳,涌上来的折磨蔓延至全身。 他的天空中没有太阳,除了无尽的黑夜,也只有无尽的黑夜。 这么多年来—— 余尧都未曾做过梦,就连梦魇都没有过。 他早就已经身处深渊中,哪还惧怕黑暗。 深渊最黑暗处,余尧听到女人说。 她说,“她对不起他。” 是,她是对不起他。 她给了他生命却又加以无数的痛苦折磨他。 她对不起他。 既然对不起他。 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下去。 —— 铃声响起,考试的煎熬彻底过去,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一群人拍桌子的拍桌子,狂欢的狂欢。 考试结束后,就是周末,本来就解放的彻底的天性更是彻底了。 监考老师也没管,自顾自地就开始下来收着试卷。 随欢是差不多低着时间点检查完的,等她完全结束后,她看了看表,时间还有着约莫两分钟。 她静坐了一小会后,习惯性地就开始收拾着文具了。 铃声一响,随欢就感受到前排很大的动静,她几乎是立马就抬头看着前面的余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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