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们看作话啊!】 对视半晌,两个人几乎同时别开眼,穆矜本来苍白的脸色有了一点红晕,方莫怀也是极其不自然地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快速直起身。 “酒店到了。” 穆矜微微颔首:“今天谢谢你了。” 方莫怀身体僵硬,明明声音足够勾人,明明这是他那几年魂牵梦绕想要听到的声音,可是真讽刺,如今的他们只剩一句“谢谢”和“好久不见”。 他看着要开门下车的穆矜,叫住她:“穆矜。” 穆矜转头。 “你再说一次。”方莫怀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看,还有不为人知的伤感和固执。 “谢谢。”她顿了顿,抿唇微笑。 “呵——”方莫怀收回视线,眼里透露着不可察觉的失望,喃喃道,“真假。” “下车。”他声音冷冷的。 穆矜一言不发,下了车,关门的一瞬间,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当初既然走了,就不应该回来。” 回答他的,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方莫怀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找罪受,明明知道穆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要上赶着靠近她,听她说一些客气疏离,冷漠无情的话。 他踩下油门,飞速离开了这个酒店,戴上了蓝牙耳机,给好友施霖打电话。 “喂?”对面接起。 “阿霖,出来喝酒。”方莫怀说道。 “时间地址。”施霖飞速签好了文件,递给秘书。 “现在,老地方,我等你。”方莫怀刹车踩到底。 “知道了。”施霖说完,挂断电话,他一向这么冷漠,但是心里却盛满了热血。 “等会行程都推掉。”他打了个电话给秘书,然后拿上西装外套出门。 酒吧。 施霖去的时候,方莫怀已经喝上了,桌子上几乎摆满了酒。 他过去坐下,方莫怀递给他一瓶酒。 “穆矜回来了。”施霖的语气肯定。 施霖从来没见过穆矜,因为穆矜走后,两个人才认识,成为好兄弟,但是方莫怀和他讲过。 他想了想,也就是那个女人,会让方莫怀这样吧,几年前她不告而别以后,方莫怀就是这样的状态,后来陆陆续续听到她的消息,方莫怀也会拉着他来这里喝酒。 施霖从来不劝,因为痴情人,他劝不住。 “喝酒。”方莫怀自嘲地勾起嘴角,和他碰杯。 施霖勾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两个人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卡座外面灯红酒绿热闹异常,他们反而像是局外人了。 没过多久,桌子上的酒喝了大半,大部分是方莫怀喝的,施霖等会还要照顾他,没敢多喝。 “阿霖,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方莫怀醉态尽显,眼眶湿润,头仰起,枕在施霖的手臂上。 “明明那时候还好好的。”他手捂住眼睛,声音细听还有一些哽咽。 施霖喝了口酒,半晌,他看着方莫怀。 “莫怀,该放下了。” 方莫怀喝口酒,叹口气:“是啊,该放下了。” 可是,放的下吗?爱了那么多年,怎么能放的下。 而下了方莫怀车的穆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方莫怀的那句话,她大步往酒店里走,慢慢地红了眼眶。 当初不告而别,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太爱了。 爱到不能把自己的缺点露在他面前,丢了尊严,丢了脸面。 突然,手机响了,穆矜顿住脚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起。 “喂?” “小矜啊……你这钱什么时候打过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懦弱又苍老。 “和她客气什么?!”这是个男人,中气十足,抢过电话。 “骚蹄子,钱什么时候到账?老子都快被逼债的逼疯了,你丫的!再不打钱,我就看看那小子骨头有多硬!杂志社也有好多家联系我,多的是人要买你和你以前小男友的照片!”男人说话粗俗又难堪。 他们一向知道她的死穴,知道怎么控制她。 “二十万也不是小数目。”穆矜的声音冷淡又习以为常,只是这次,悬在眼眶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滑下。 “不是小数目?!上次那个老板说要包你,给两百万,你和我们说二十不是小数目?出去陪他们睡啊!钱来的快又多!”这又是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声,不管是声音还是话语,都很猥琐。 穆矜深吸一口气,挂断,擦擦脸上的泪,进了电梯。 她四岁的时候,被他们从人贩子那里买回来,当时他们把家里所有的钱攒起来,东家借西家借,用来买她和另一个小男孩,好像花了七万块。 那个和她一起被买下的小男孩,当时才几个月大,他们被接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她倒也没在人贩子那里受多少罪,毕竟买家还是看脸蛋的,打的鼻青脸肿的也没人要,而且她不反抗他们,一直乖乖的,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逃不出去罢了,那时的记忆也模糊了,自己家在哪里什么地方,也早就忘了,自己大名叫什么,更不记得了,她被吓坏了。 他们不能生育,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所以买了一男一女,刚开始他们还小,他们也挺好的,穆矜特别喜欢和她一起的小男孩,他们两个就像真姐弟一样。 但是好景不长,两年后,他们的养母竟然查出来怀孕了。 从那以后,穆矜和穆临的苦难就开始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通过走法律程序,想带着穆临摆脱他们,可是太难了。 他们办了福利院领养的手续,当年买卖他们的证据一个都没有,报警也没用,根本查不出来,因为买卖人口的人,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整个村子,已经把买卖人口视为常态,村子里闭塞不通,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穆临才上到高二,就被强制性辍学,甚至后来,穆临想偷跑出去上学,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到现在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走路还会有点瘸,穆临身体弱,更是反抗不了他们。 从此以后,穆临就成了他们拿捏她的把柄,或者说即使不拿捏她,穆临也出不来的,怪就怪在,他是个男孩,男孩在这个村子被看的很重,他出不来的。 只要她乖乖给钱,穆临就安然无恙,大学的时候,她想过很多办法,想把穆临接出来,可是被他们发现了,又是一顿毒打。 穆临不敢反抗,因为他们说过,如果再跑,就砍了他的腿,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这个村子地形复杂,不了解的确实很难跑出去,有人跑,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去帮忙抓回来,然后各种虐待,不把人当人看。 通往外面的路,步行需要七八个小时,必须坐车,而且村子口还有人守着。 穆矜舍不得,好歹她给钱,穆临能过得好点。 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高脚杯,仰头喝了一口里面的酒,给穆临打了电话。 “喂,姐。”穆临的声音干净又清爽。 “小临,姐姐回国了,可是工作忙,来不及回去看你,你还好吗?”穆矜声音哽咽。 回国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赶进度,根本没时间回去看看穆临,即使回去看,她也不敢进去,再进去,出来就难了。 只能打点好村子口的人,提前通知穆临让他来村口,两个人才能见一面,就算这样,也是难如登天。 “好着呢,别担心我。”穆临笑笑,“在外面注意身体,好好生活,别老想着这里,他们也打不死我。” “小临,是姐姐太没用了。” “说什么呢?这次回了美国,就别回来了。”穆临看着屋子外面的路灯灯光,笑着笑着,眼角都有了泪。 “别回这里了,也别管我了,姐,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的,别因为我受制于人。” “行了姐,挂了吧,别哭。”他笑笑,听到了穆矜抽泣的声音。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他一点都不想成为穆矜的负担,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他姐姐不是。 她有更好的生活的。 穆矜泪落进杯子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这边方莫怀已经完全喝醉了,桌子上都是空酒瓶,施霖叫来了服务员结了账,又叫了代驾,扶着他往外走,把他送回家。 第二天,方莫怀宿醉醒来,去了客厅,施霖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醒了?” 他把手机关了,起身,“那我就走了,还要上班。” “谢了阿霖。”方莫怀微微勾唇。 施霖微微叹息:“莫怀,别折腾自己了,该放手就放手,别执着,活的开心点。” 方莫怀苦笑着点点头。 施霖没办法,劝也劝了,提着公文包去公司上班。 方莫怀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喝了,洗漱了一番也去上班了。 开车经过昨天那个录音棚,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径直去了公司。 又是一周。 穆矜在这边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那边结了钱,给她打进了账户里,她转头给李达他们打过去,然后订了回美国的机票。 收拾好行李去了机场,她给樊艾打了个电话,毕竟要走了。 “喂,穆穆?”樊艾接起。 “艾艾,我要回美国了。”穆矜笑笑说道。 “这么快?!”樊艾惊讶。 “嗯,我现在在机场候机,已经快登机了。”穆矜看着手里的机票说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我去送你啊 你等等,我马上来。”樊艾拿起包包,打算去领导办公室去请假。 “不用了艾艾,也来不及了,我还有五分钟就登机。”穆矜看着机场,好多人为自己的亲人朋友送行,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就这样吧,有时间来美国玩。” 樊艾叹口气:“好,你万事小心,路上注意安全,如果能回国发展,尽量回国吧,毕竟在外面孤身一人的。” 穆矜笑笑:“嗯,好,我记着了。” “如果有对你好的男人……”樊艾竟然有点哽咽。 她知道穆矜生活的不容易,也知道穆矜其实特别需要,也值得一个男人呵护她。 “好,你也是。”穆矜眼眶湿润。 “就这样吧,艾艾。”穆矜听到广播,站起身。 “我该走了。” “保持联系。”樊艾说道。 穆矜微笑:“好。” 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装在兜里,大步往登机处走,助理他们就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上了飞机,飞往美国。 穆矜看着窗外一片白云,闭目养神。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角越来越湿润,最后聚成水滴,慢慢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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