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奥诺亚」念念有词,很快,他感觉自己的脚下一动。走廊的外端稍稍下沉,却不至于让人感到不平衡,但感觉的到,视角微微有些变动。之前只能够看到对面的建筑,而现在在栏杆上探出身子,也不难看到露台之外的全部建筑。

应该就在刚才位置的正上方。

要说不对劲的地方,也有,稍稍有些黯淡下去,有些看不清,仿佛被灰色的玻璃盖住了一半——也许真是这样。弗雷恩想,因为现在她落落大方的架着手,撑在栏杆上,大有把一切尽收眼底的气魄,真的是彷若无人。

但也的确没人在意她。

也许不是这个原因,换他现在就地落下,在触地之前,或许也不会有人注意。在格兰特将军开口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明白所有人注意力都跑到哪里去。

都在下面,由仪式「临时」变成的审判。

格兰特的声音很想,伴随着嗡嗡的背景音。

虽然他的陈述已经过了好一会,但跟上话题并不困难。有人污蔑克蕾奥诺亚里通外国,并且还为了证明其护卫不力,还刻意派人晚上加以攻击,意图造成严重的外交问题,也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更不用说刚才的公然行动,和劫持无异。

格兰特每说出一句话,便传了一阵停顿,然后才有欢呼,起哄,以及更多喧哗的声音,听得她直摇头。绝大多数人关心的,并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出丑,受审,就很有趣。

「你认识莫斯男爵吗?」

「当然,我早知道是他。」

她回答地马不在乎。

更不用说,出糗的是个贵族,还是个男爵。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总是件愉快的事。但他听到格兰特提到那个人名字的时候,开心不起来。

并不是说对他的名字,或者对声音有印象,不如说,刚好相反,完全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个小角色。

替罪羊而已,并不触及核心。可以说,在这边不把最后主导的几个大人物拎出来,就已经说明了很多,很多事情可能就会选择在幕后解决,而在这里提出来的,只有一点,最不重要的一点。

即使是抖出来的那些,也只有背景知识充分的人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他的印象来说,很多时候某个人物到底是那一派只有「圈内人」才明白。

他现在只是圈内的圈外人。

那就只能找真正的圈内人求教。

「果然和我说的差不多吧?」

「唔?」

「没用,没有用。」

「你对这个没兴趣吗?」

她抬起头,眼神还在下方流连。

「说给他们听的……我没兴趣,我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都这么严肃的对我,我想我也有这个权力。」

她把身子探出一半,对着下面盯了很久,久到他忍不住想要问到底在顾虑什么。

最后才缓缓收回。

「也没错。」

开口有些不情不愿,但总算讲了起来,而且这次还算详细。

主导这次攻击的人是克蕾奥诺亚的两位兄长之一,尽管她对到底是哪一位讳莫如深,但不难理解。

不过他一边往下听,也才一边发现解释起来,虽然很简单,背后的意思倒也很多。最浅显的一个方面,就是攻击克蕾奥诺亚的声望,同时也有进一步压榨她和利尔斯目前的影响力。逼迫克蕾奥诺亚在这次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这样一来之后,所谓的禁军就会为了「整肃」大换血一番,这种整肃虽然名义上是因为要补偿克蕾奥诺亚,但并不意味着,实际上的更迭,就会顺着她的意。

只会是更彻底的清洗,借题发挥。

弗雷恩对她提出的,这个残酷而又冷漠的结论表示了认同和理解,因为面无表情的她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而稍微深一点,即使现在有他人介入,也并非对他们未来的斗争全无好处。因为暂且遏制住了这次攻势,但也开了一个坏头,让其他国家正式卷入到这一届的权力争夺中。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费力的探出头朝下确认。

格兰特对这一点颇有顾忌,没有在他面前那样随意和放得开,每讲一句话,就停顿一下,等利尔斯国王点头确认后,才继续向下陈列罪状。

刚才听到的停顿就是这里来的。

尽管如此,也能从其他的贵族那里看到忧心忡忡,或者跃跃欲试的脸庞,现在应该是一个转折点。

在那些人的脸孔上扫视的时候,弗雷恩听到克蕾奥诺亚还在继续说明:「而他这次帮助我,是因为有你,但之后他们得到的帮助比我多。一旦之后出了什么问题,都会以我为先例,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刚才他不是撇开……啊,对,不可能。」

弗雷恩说到这里,不住默然,他注意到这里尽管把克蕾奥诺亚和格兰特之间「里通外国」的指控全面否定。但两者之间有着联系,也无法彻底否定。

「没办法啊。」

她没有顾及弗雷恩的反应,眼光飘向远方。

「要我说的话,这次赢了,却也是惨胜。基本上我能用的手段也都用的差不多,也都暴露的差不多。等这次告一段落之后,无论是哪边都会一团攻讦上来,彻底把还能用的人拆乱,打散,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对权力没有野心的人,最好的归宿吧。」

「但你觉得,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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