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琬蹑手蹑脚走进千山大门时,觉得千山的气氛十分诡异,她四处张望着,没走几步,便遇见了闻牧迟。    闻牧迟一副急坏了的样子,忙走过来拉住苏羡琬的手腕,将她往大殿拖,“二师姐,你怎么能自己下山了呢,大师兄以为你又遇害了,找你找疯了,还罚了六师姐抄书,六师姐气得不肯抄,大师兄又罚她面壁!”    苏羡琬被他拽着,脑子中消化着闻牧迟的话,转眼便被拖到了大殿。    原本喧闹的大殿因为苏羡琬的出现而鸦雀无声,所有弟子看着苏羡琬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活菩萨。    苏羡琬已经摸透了韩令的脾气,只对自己和颜悦色,对他人狂风暴雨,连累了师弟师妹,她还是有些心虚,边向韩令走去,边笑着向大家挥手。    其中一个小师弟开了口,不太高兴的样子,“大师兄,二师姐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苏羡琬刚想放话让大家走,余光瞥见了韩令的黑脸,她察觉到此次的事态严重,直接笑着走到韩令身旁,甜甜的笑道:“师兄,我回来啦。”    韩令臭着一张脸不理睬她。    苏羡琬向大家做了个散了的手势,大殿的人顷刻间便散了。    苏羡琬又去拽韩令的衣袖,撒娇,“师兄,别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韩令一挥手打掉了苏羡琬的手。    苏羡琬叹了口气,这还是韩令第一次对她生气,他软的也不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令到底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出了大殿。    苏羡琬无奈的挑挑眉,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几日不见,莲花见了她便拿爪子扒她的鞋,苏羡琬蹲下身顺了顺莲花的毛,没有想要抱莲花的兴致。    她走到桌子前想为自己倒一杯茶喝,拿起茶壶,却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钱袋,她忙将钱袋打开,里面躺着一吊钱。    也只有韩令会给她送钱,苏羡琬心里有些难受。    一是因为这辈子,除了父母,还没人对她这般好。  二是因为韩令此时中了毒,才会对她这般好。  三是因为她说宋翊渠是向自己要钱,她骗了韩令,而韩令还在因为她的谎言早出晚归。  至于这四,现在想起来还令她觉得恐慌。    那日曲凌风夜闯她在康山的住所,无意间透露了一个大秘密,他说,是她毒了韩令!    也就是说,是原主毒了韩令,也是她毒了韩令!    再联想起那日宋翊渠所说——“等到他毒解,头脑恢复清醒,我怕他第一个砍得人就是你。”    苏羡琬快疯了!  这些人之间到底都是什么关系,人人明面上似是都无往来,可暗地里又像是有一条线,每个人都在捋着那根线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师姐!”,是二傻子的声音。    苏羡琬将钱袋压在枕头下,才道:“进来罢!”    二傻子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两个油纸袋,一坛酒,走到桌子前,笑嘻嘻的坐下。    苏羡琬鼻子灵,闻见香味,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带了我在牢里吃过的那个大鸡腿!”    二傻子献宝似的将鸡腿递过去,把酒也打开,拿起一个空茶杯,为苏羡琬倒上。    苏羡琬一向不同二傻子客气,接过鸡腿闻了闻便啃了起来,美酒佳肴,苏羡琬挑眉,“老二,你今天这么够意思,有什么事,直说罢!”    二傻子也啃了口鸡腿,又笑嘻嘻向苏羡琬凑过去,小声问:“苏师姐,我一向崇拜韩大侠,所以我这眼睛,绝对如同火眼金睛一般啊,您给句实话,您和韩大侠,是不是……?”    说到后面,二傻子抛了个奇怪的眼神给苏羡琬。    苏羡琬大咧咧地又咬了一口鸡腿,没听明白,“是不是什么啊?”    二傻子又是一通挤眉弄眼,“哎呦,就是,那个呀!”    苏羡琬狐疑的看了二傻子一眼,继续吃鸡腿。    二傻子急得不行,一拍大腿,“哎呀!就是,你们是不是一对呀!”    苏羡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左手还拿着鸡腿,右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二,你想什么呢!那可是我师兄,就如同兄长一般!”    二傻子将信将疑,“可我看着韩大侠对苏师姐那么上心,一点不像普通的兄妹之情。”    呵呵,那还不是因为他中毒了。  苏羡琬白了二傻子一眼后坐下继续啃鸡腿,不打算再同这个二傻子浪费口舌。    二人吃喝完了,二傻子临走前指了指苏羡琬没关严的窗,打了个酒嗝,“苏师姐,今儿晚上冷,你把这窗子关好,不然若是染了风寒,韩大侠又要生气,其他人又得遭殃。”    苏羡琬不耐烦的向二傻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回去罢。”    二傻子提着空酒壶离开了,苏羡琬瞧他走远了才将房门关上,又走过去关窗,手碰上窗子的那一刻,她改了主意,不仅没有关,反而将窗子直接打开了。    感不感染风寒这种事,还是让老天爷决定吧。    第二天一早,闻牧迟来叫苏羡琬的时候,她已经烧得起不来床了。    这可把闻牧迟给吓坏了,他赶紧去找孟阳,把苏羡琬病了的事告诉了孟阳,孟阳叫闻牧迟去找大夫,自己则是去告诉今日难得没有下山的韩令。    韩令听到消息后,立即把前一天的事给忘了,忙走到苏羡琬的住所,他推开门走到苏羡琬榻前,见她烧的脸色通红,眉头皱着,眼睛紧闭着,他蹲下身子,轻声道:“师妹,要不要吃些东西?”    苏羡琬只觉得浑身滚烫整个人乏力,听见韩令的声音,又觉得自己这场病还算没白生,她换换睁开眼睛,虚弱道:“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韩令眉一皱,用手去摸苏羡琬的额头与脸颊,手下温度滚烫,但他仍责备道:“不许胡说,只是风寒而已,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到时候喝几碗药便好了。”    苏羡琬听出韩令话中的柔软,她想着时机不错,叹了口气失落道:“之前我还想着,到了日子,偷偷下山去看武林大会的,眼下身子也不行了……”    韩令沉默片刻,又捋了捋苏羡琬的发,“你抓紧时间好起来,师兄便带上你,连同千山所有人,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苏羡琬的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真的吗?”    韩令笑了,“真的,你先再睡会儿,师兄去找人给你熬粥喝。”    苏羡琬安心的点点头,闭上眼。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消失,苏羡琬又睁开眼睛,她的双眼放空。    对不起呀,韩令。    苏羡琬的病来匆匆去匆匆,到了武林大会前夕她已经好利索了,韩令向来说一不二,他答应了苏羡琬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便不会反悔。    被罚面壁的竹锦因为要参加武林大会,也被放了出来,出来后她便用不善的眼光盯着苏羡琬看,趁着韩令不注意便要说苏羡琬一句:“害人精。”    苏羡琬向来是不同她计较的,被骂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千山自成立以来,在江湖中一向特立独行,不爱参与江湖事,此次千山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一传出,江湖上便沸腾了,无人不好奇千山参加的原因,还有,无人不想同韩令来一场点到为止的较量。    为什么点到为止呢?因为他们怕死在韩令的指下。    办武林大会也还是需要钱的。    江湖上属灵山派最有钱,掌门曲凌风在江湖上又是年少有为的的正面形象,因此每届武林大会基本上都是由灵山派掏腰包置办。    这次也不例外,苏羡琬看着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住处,暗暗掩饰住心底的小兴奋。    她也的确不能掉以轻心,曲凌风当时用解药威胁她的唯一条件便是说服韩令参加武林大会,曲凌风那么奸诈的人,估计已经想了许多骚点子用来害韩令了。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所有人,皆是早一天赶到,在此处住上一夜,第二日早起开始进行比武。    晚上,千山弟子凑到一桌吃饭时,苏羡琬看着这群内心单纯,大口吃饭的师弟师妹,有些担心的问起韩令:“师兄,明日比武,我们有几成胜算?”    韩令思索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没人打得过我便是。”    苏羡琬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有韩令在,那群人便是想耍阴招,也还是要仔细考虑得失的。    第二日比武开始,千山的场次统统都排得较晚,苏羡琬自己坐在第一排,磕着自己带来的瓜子,百无聊赖的看着一群人比武,自己也时不时的跟着比划比划,可她内力全无,怎么笔画也都是徒劳。    经过她的观察,她果真发现了几个门派的强弱差异。    康山派到底是药庄,弟子们几乎都不胜武力,但偶尔有几个弟子会使用毒与暗器,偶尔也能通过取巧取胜。    清山派与灵山派的弟子则都是实力派,武功都不错,但很明显清山派更胜一筹,便是那老道士白尺,也是边看自己的爱徒边满意的点头。    比武比赛到底还是有看头啊。    苏羡琬正目不转睛看着比赛,曲凌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真是令人厌恶啊。    苏羡琬勉强抑制住自己对他的厌恶,微笑问他:“曲掌门这是有何事?”    曲凌风将一张字条放入苏羡琬的掌心。    苏羡琬不明所以,当着他的面打开字条——今晚这城里有灯谜活动,你同你的师兄去逛逛罢。哦,这不是提议,是命令。    苏羡琬咬紧牙根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曲凌风。    丫的她迟早要揍死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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