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锦时心头微震,她迅速低头,默默抿唇。 傅清和说得对。她确实够无能的。 若她有本事,也不会连逃出来的本事都没有,也不用这么仰人鼻息的活着。 傅清和见她消停了,这才拿出了一张手帕,将她手上的伤口给缠上。 他神情认真而专注,也没有见到一丝难为情。付锦时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发现抽不动之后就放弃了。 傅清和包得很好,她忍不住讽刺道:“看你动作娴熟,莫不是平时遇刺遇得多了,习惯了吧?” 傅清和一顿,把她的手放开了,没有作答。 清理杂草的张巍为自己的主子说话:“既然小姐你知道许多人盯着大人,想取他的项上人头,又为何不安分一点?今天他可是为了你独自一人出门。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小姐能担得起大人这条命?” 张巍一心为主,把付锦时噎个半死。 她不服气说道:“你上次也说是为我受的伤,这一次还没出事呢,他这条命又让我给担上了。是不是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得我来负责?” 这完全就是把傅清和赖在她身上了! 别看张巍平时一声不吭,可要呛人的时候,那张嘴可把他手中的刀还利。他道:“小姐既然都知道,可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付锦时顿住,她不说话了。只是瞪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傅清和,却发现他目光含着温润的笑意,眼底有点软绵的东西似乎化开了。 付锦时心一虚,又连忙把脸别开。为了表示她的不屑,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最终付锦时还是靠着他们两个,才把这一片墓地给打理干净。 坟头草实在太多,长势又很凶猛,付锦时一个人没有办法弄完。 要是不早点把事情弄好之后回去,今夜可要露宿荒野了。 付锦时即使心中百般不愿,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她一边拔草,一边向父亲道歉。并且还在心中暗暗起誓,日后一定会让傅清和还回来。 付锦时跪在坟前,心中默默想着世上还有什么人帮到她。可是想了一圈,发现居然……没人。 那些能帮的,想帮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早就帮了,也不用等到死后孤零零只剩下她一个人才帮。 有心帮的,也因为父亲的牵连,贬的贬,杀的杀。一个都没剩。 付锦时发现,她好像是孤立无援的…… 她微微皱眉,心中有一个人选,但却不十分确定。 那个人,父亲的至交——周游。 周家和付家算是世交,父亲在世的时候,周游和父亲也是来往密切,关系很好。 两家还……差点联姻了。 周家的大公子周子言和付锦时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当时在出事前夕,付锦时约莫听父亲好像和周游商议过两人的亲事。 不过,只是刚刚纳彩,她还没有来得及接了周子言的飞雁就出事了。 然后……然后婚事没了。 付锦时心中微微钝痛,觉得鼻子发酸。 周子言和她有些情谊,当时她也去求过,让他父亲在圣上跟前求情,为父亲谋取一条生路。 可是周子言却没答应。 他只说,若父亲出事,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付家一个也没逃过,他的诺言自然也不能实现了。 不过这狗屁的诺言,她才不要呢。 付锦时心想,他见死不救,她又何必上赶着让他照顾自己?横竖两人的亲事还没定下来,无名无分的,她心里也膈应。 可让付锦时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照顾自己的人,居然变成了傅清和,真是造化弄人。 既然当初周子言不愿意帮她,现在会愿意吗? 付锦时心中满是不确定。 虽然以前周子言与她也曾经有过海誓山盟,付锦时也为此脸红心跳。加上两家人走得近,她也几乎快要以为周子言就是自己未来的归宿了。 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接近他了…… 付锦时头疼起来,脸上神色一片凝重。 见她如此,傅清和便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他语气平和,从未因她恶语相向而对她假以辞色。 要说表面功夫,最厉害的是她面前这位啊。 付锦时一张口有话想问,可是想想还是摇摇头,默不作声。 她以前的关系就这么点,一旦问起周家的事情,她肚子里的那点弯弯道道傅清和一眼就能瞧明白。 她不能问。 记得当时周游已经官拜尚书,也不知三年过去了,现在是升是降。 “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傅清和说道:“等来日得空,我再带你来。” 逝者已矣,就算日日来,那又能如何? 付锦时冷着一张脸,“嗯”了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下山的时候,时辰已经很紧了。张巍为了在关掉城门之前回去,一路快马加鞭。 这路上并不好走,马车行驶过去,颠得付锦时腹中翻涌,整个人也跟着车厢摇摇晃晃的,好几次都要撞上车壁。 此时车轮好像滚过一颗石头,车身剧烈的摇晃一下,付锦时一个不稳,身体直直往前冲去。 眼看她的额头快要撞上去了,身体却突然被人往后一捞,下一刻她就发现她撞进一个略带温热体香的怀抱。 他的衣服,应该熏了香,付锦时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香料,却觉得很好闻。 把傅清和当成肉垫,终于舒服了不少,腹中也没有了那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想要挣脱掉,但是抱着她的手却死死的禁锢着不肯收手。 付锦时脸色憋得通红,“你放开!” 男人没说话,不过付锦时却能感受到他的手微微放开了一些,不过下一刻又立即收紧了。 傅清和道:“到了官道再放,这里你受不住。” 傅清和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不过他却面色如常。有了他的缓冲,付锦时好受不少。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一个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连他的性命也能要,何况是别的东西?其实不必顾忌,就当做自己在抱着一具尸体好了。 这样一想,付锦时就想开了。她伸出手来,主动抱着傅清和的腰,抬头粲然一笑,“那你可要抱紧我。” 可眼中分明是带着恶意的。 见她笑颜如花,傅清和却是微微一怔,呆住。 不知是为她的笑颜,还是为她眼中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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