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走了,带着郭敬的财产愉快的离去,走的时候,甚至向城楼之上的郭登挥手致意。至于多了一个年富,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是自信过度,虽然喜宁极力劝说,也先依旧不以为意。
朱祁镇喜忧参半,喜的是多了年富这个臂助,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遇事能出个主意,袁彬哈铭虽然空有一把子力气,但论起谋算,估计连年富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忧的是郭敬居然如此有钱,照理来说郭敬的家产应该大多在老家运城,郭登等人也不会傻到将抄没全数交出。朱祁镇血诏在前,内阁也早已告知诸边官员,不得割肉饲虎,否则以资敌论处。
但年富还是带了五万两白银出城,虽然不是全部,但也足够令人咋舌。难怪也先喜得胡子乱颤,一众头领也都两眼放光,不过从他们离去时咬牙啮齿的样子来看,眼瘾是过足了,但实际到手应该没有多少。
对这五万两白银,朱祁镇开始还没觉得多心疼,毕竟后世熟知的大贪官和珅,那可是抄没了两千万两之巨,郭敬贪墨与之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看着年富面色凝重,询问之后,朱祁镇立刻悔恨不已,心如刀绞般难受。
当时大明财政收入一年折银不过七八百万,其中大部分还是以粮食的形式上缴,存入皇帝内库的白银一年仅有百万。这郭敬一个人就存了这么多,可谁知道还有多少个郭敬,在日夜不停地吮吸着大明的鲜血。
也难怪朱祁镇窝火,一个月薪三千的实习生,苦日子过惯了,恨不得每一毛钱都精打细算。穿越之后,虽然富有四海,但一分钱进项都没见,反而不停地掏腾自家的钱,尤其是听年富解释之后,怎么能不让他难受。
白银在当时属于硬通货,一两银子折成人民币约两千元,一两银子折铜钱一千蚊,而一斤猪肉,只要不到十文钱。一个五口之家,十两银子就够吃一年,这还是通货膨胀的情况下。
百年之后的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时,出四两银子,“买了一口猪、一口羊、五六坛金华酒和香烛纸扎、鸡鸭案酒之物”,摆下两大桌宴席。潘金莲、武大郎的房子,上下两层四间,两个小院,典金不过十数两。
朱祁镇越算越心疼,直到最后也不顾及形象,干脆负气将头一蒙,气呼呼的躺在车驾上再不言语。
“陛下……珍重。”
郭登望着瓦剌骑兵离去后的滚滚烟尘,再一次湿润了双眼,郭登将头四十五度轻轻扬起,闭着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朱祁镇无条件的信任让郭登始料未及,年富走后,镇守太监在土木之变后,就被朱祁镇悉数召回京城。
而今,整个大同镇完全归郭登一人节制,权势堪比一方诸侯,要知道当时兵权高度集中与皇帝手中,统兵权和带兵权是分开的。遇有战事,皇帝任命总兵官,到兵部领取信印,到卫所领军出征,事毕后交还印信,官军各回卫所。
此时的郭登不仅握有兵权,而且朱祁镇将政权也交于他,再加上封为定襄伯,这等荣耀有明以来,堪称前无古人。怎能不让郭登死心塌地?
“让大佛寺的兄弟们撤回来,也先狡诈多疑,必然不会回返了。”
大同城下时,郭登派人秘密告知朱祁镇,计划晚上派人混入瓦剌大营,寻机奉朱祁镇到城西的大佛寺礼佛,到时候由埋伏的七十名勇士趁机劫朱祁镇入城。
这个计划朱祁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来朱祁镇身边守卫森严,派人混进来只会白白丢了性命,二来即使到了大佛寺,以也先的个性,必然派重兵随行,届时打斗起来,刀枪无眼的,行错一招就会危及性命,朱祁镇来的意外,不想走的也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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