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轿车慢慢驶进剧组，沈珂安缓了好一会才说：“应该不是，可能同名。”　　　　许泽熄了火，看了她一眼，放低声音回：“别想太多，等我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沈珂安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说她自私也好，没有责任感也罢，她现在只想从这团理不清的乱麻中脱身而出。　　　　沈珂安今天只有上午的戏份，抱着早点拍完早点回去休息的想法，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许雨婷蹦到她面前，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到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嘴里碎碎念着各种奇怪的话语，便忍不住嘟起嘴，气哼哼地跑开了。　　　　于凯被沈珂安刺激到了，变得更加专注。两人配合完美，不到十一点，就完成了上午的工作。　　　　副导演笑得开心，特意夸奖了两人一番，许泽倒是脸色淡淡，视线不时扫向沈珂安，不知在思考什么。　　　　沈珂安收拾完东西，刚背好包，许雨婷再次蹦到了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沈珂安，我们一起去逛街啊！”　　　　她难得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本以为沈珂安一定不会拒绝，没想到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听到一句无情的“不好意思，我想回家睡觉。”　　　　大小姐脾气蠢蠢欲动，她正想发作，突然被口袋里的某样硬物硌了一下。　　　　“......去嘛，我好少跟人一起逛街，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嘛？”顿了顿，许雨婷快速变换脸色，眨巴了两下眼睛，努力做出委屈的表情。　　　　沈珂安：“......”为什么要在职业演员面前演戏？　　　　许雨婷见她还不答应，皱起眉，故意放下狠话：“你不去逛街，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家！睡你的床！吃你做的饭！还要偷看你洗澡！”　　　　刚走过来的于凯一脸尴尬：“......”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沈珂安没搭理许雨婷，转头看向准备偷偷开溜的于凯，故意抬高音量问：“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于凯还没开口，就被许雨婷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手上的剧本回：“本来想问问你，中间那段离别戏我们怎么配合来着，既然你有事，那就明天再说吧。”　　　　他说的洒脱，但同样作为演员的沈珂安很清楚，如果不能把心里的困惑弄明白的话，不说睡不着觉，心里有个疙瘩是肯定的。　　　　想了想，沈珂安眼神怪异地问：“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逛街？”　　　　许雨婷下意识想拒绝，反应过来沈珂安这是间接答应她后，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豪迈地对于凯说：“来吧！我不嫌弃你！”　　　　于凯：“......”他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小姑娘逛什么街啊。　　　　半个小时后，冷清的高端商业区。　　　　许雨婷开心地挽着沈珂安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些最近听说的八卦。沈珂安敷衍地点头应和，倒不是嫌许雨婷烦，只是从小到大，都没人跟她这样亲密过，她有些不习惯罢了。　　　　经过的路人不时将视线移到他们三人身上，两女一男，两个戴口罩墨镜一个毫不遮掩，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趁着许雨婷试衣服的空档，沈珂安和于凯对了一会戏。　　　　交流完各自对戏的看法后，于凯的心情豁然开朗，对沈珂安很是感激，闭口不提要提前离开的事了。　　　　——投桃报李，沈珂安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他怎么好意思让沈珂安亲自提东西？　　　　虽然事实上，沈珂安几乎没买什么东西，他手上提着的，全都是许雨婷兴奋之下买买买的成果。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珂安摸一把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妈妈”，她赶忙接起：“妈，怎么了？”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于凯只看到沈珂安的脸色倏地变白，然后快速说了句“我马上回去”。　　　　许雨婷正在试穿鞋子，闻言立马抬头，诧异地问：“沈珂安，你怎么了？”　　　　“家里出事，我得赶紧回去，让于凯陪你吧。”沈珂安皱眉看了于凯一眼，于凯会意地说：“放心，我会把她平安送回家。”　　　　沈珂安点头，没有说太多，提了提双肩包的带子，转身走了。　　　　许雨婷纵使不满，也明白事理，一声不吭地目送沈珂安出了商场的大门。　　　　一旁的导购见她半天不说话，讨好地笑着问：“小姐，这双鞋要打包吗？我们店里的鞋都是纯手工制作，舒适精美......”　　　　“打包什么啊，正主都走了，我可不好意思继续刷我哥的卡！”许雨婷愤愤然换上自己的鞋，大步朝另一边出口走去。　　　　于凯一脸懵逼，抱着一堆购物袋追上去，看了一眼许雨婷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正主是什么意思？不是你想逛街吗？还想买什么继续买啊，珂安家里是真有事，不是故意......”　　　　“哼！”许雨婷最烦有人在她耳边念叨了，直接打断了于凯的话，抱着双臂说：“我想逛街不假，但今天买单的是我哥，他说沈珂安心情不好，让我陪她出来散散心，还特意给了我一张卡随便用。现在沈珂安走了，我任务没完成，当然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说完，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坐进了后座。　　　　于凯回过神，提着大包小包挤进副驾驶座，关门后还觉得晕乎乎的。　　　　许导对沈珂安也有些太好了吧？不但看出她心情不好，还专门让自己的妹妹来陪她散心，就算是对待自己老婆，也不过如此了吧......　　　　联想到许泽和沈珂安每日例行的同时上下班，于凯觉得自己真相了。　　　　沈珂安此时也坐在出租车上，但她的表情看上去要严峻得多，手机从始至终都没有黑屏过，方便她随时看时间。　　　　孟美兰刚才在电话里没说太多，只说了句“夏晚来了”，但就这一句，就够沈珂安消化的了。　　　　亲生母亲和养母的对峙，想想就觉得可怕。尤其夏晚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她想了一千种可能性，无一例外不是夏晚一脸得意，孟美兰泪流满面。　　　　心中一紧，她忍不住出声催促司机，司机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赶忙踩下油门，压着限速的线往前狂奔。　　　　气喘吁吁地走下电梯，沈珂安颤抖着手将钥匙插进去，将门打开后，傻眼了。　　　　泪流满面的不是孟美兰，而是夏晚。　　　　不过孟美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相比较起夏晚，算得上气定神闲了。　　　　沈珂安松了一口气。不是孟美兰遭殃就好，生育恩和养育恩，她更偏向后者。　　　　孟美兰对她招了招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语气和缓：“安安，过来坐。”　　　　夏晚慢慢收了泪，看着缓缓走向孟美兰的沈珂安，脸色平静地说：“我跟你养母商量好了，明天起你跟着我生活。”　　　　沈珂安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偏头看孟美兰，征询的目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孟美兰略显疲惫的一句应和：“夏晚是你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你该回到她身边尽孝心了。”　　　　一片安静，客厅里只剩下三人均匀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沈珂安这个中心人物打破了僵持，抿着嘴说：“我不回，如果她需要，我可以每个月付给她赡养费。”　　　　夏晚似笑非笑，“沈珂安，我还用你付赡养费吗？”她全身上下没佩戴几件首饰，但她那么随意一坐，就像一块无价的绝世珍宝。　　　　“不要最好，我还不想给。”沈珂安看着她，气势逼人，分毫不让。　　　　孟美兰咳嗽一声，将身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喝了口水，慢慢说：“钱在其次，陪伴才重要，你照常工作，把住的地方搬去夏晚那就好，反正她家有私人司机，可以上下班都接送你，不用担心不方便。”　　　　她这一帮腔，夏晚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沈珂安则皱紧了眉头，抓住她的手说：“妈，我要住也是回来住，为什么要跑去她那里住？她住的地方是医院，谁知道会染上什么病？我看她现在脑子就不怎么正常......”　　　　“住口！有你这样说你亲生母亲的吗？”孟美兰甩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堪称冷峻。　　　　沈珂安那只被甩开的手磕到了沙发角，瞬间便红了一片，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呆呆地看着孟美兰，语气飘忽：“妈......”　　　　孟美兰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摆摆手，起身回房，只留下一句“不听话的话以后别来看我了。”　　　　夏晚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回头看沈珂安，“我知道你跟你现在这部戏的导演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说出去终究败了名声，你可以不跟我住在一起，但住的，必须是我名下的房产。”　　　　沈珂安捂住脸，用力搓了搓，终究还是妥协了，声音低沉地说：“明天我去你那儿，今天我要陪我妈。”　　　　身后传来关门的动静，沈珂安叹了口气，窝进沙发里，闭目养神。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沈珂安才见到脸色苍白的孟美兰。　　　　孟美兰听她说完明天搬去夏晚那的决定后“嗯”了一声，随口|交代了两句好好孝顺夏晚的话，然后便沉默了。　　　　沈珂安心不在焉的将饭粒送进口中，一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才鼓起勇气问：“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赶我走？”　　　　“小时候你很喜欢听丑小鸭的故事。”孟美兰说完这句话后抬眸看着沈珂安，眼里藏着一抹隐约的笑意，见她微皱眉头，继续说：“那你该记得，丑小鸭最后的归宿，是天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