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路上受袭一事,程子颐吩咐了赶车的快些动作,只过了两日,便到了韶京。 车队抵达城墙根下的时候,日头正好,程祈宁估摸了一下时辰,约莫是巳时。 韶京是国都,一眼看过去,只见高高的灰青色城墙将城内与城外隔绝开来,城墙根下有士兵在把守,这个时辰,来往于城内城外的百姓正多,马蹄下扬起来的尘土几乎要遮天蔽日。 马车停下,程祈宁看见有家仆去给士兵递允行的文书,不由得微微皱眉—— 看守的士兵这么多,韶京的戒备如此森严,难不成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忍不住想探头往外看。 脑袋却被一双大手拦住。 这几日一直赖在她马车里不走的唐尧伸出手拦住了程祈宁的小脑袋:“外头多尘多土的,你可别呛着了。” 程祈宁抿唇,眉间淡扫不悦,却是柔声道了一声谢。 这两日她一直在观察唐尧,相处的时间越多,她对唐尧这个人就越防备。 一直赖在她的马车里不走,左脚虽然有伤却丝毫不妨碍他的行动,在驿馆短暂歇息的时候为了安顿好整个车队的人跑前跑后,在旁人面前张扬恣意,到了她身边却伪装得十分乖顺…… 她隐隐觉得这人身上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唐尧这么帮她、帮她家是想要什么? 唐尧既然是安国公世子,又是长公主独子,身份无比尊贵,生来就高人一等,若说他来帮他们是为了钱、或者说是名利,料是东宁侯府能带给他的,并不比他生来就有的多。 程祈宁自小到大还没遇见过那么奇怪的人,猜不透唐尧图的是什么,程祈宁的心里有些不舒坦。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情,她最害怕唐尧以这种救命恩人的身份接近她家里的人是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程祈宁叹了一口气,因着唐尧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爹娘对唐尧几乎没有什么戒心,而她虽然不能信任唐尧,可是却也捉不到什么他的把柄。 马车帘忽然被人掀开,有士兵往里面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检查车上有没有藏着什么人。 看见了程祈宁的一瞬间,那个士兵的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惊艳。 再多看几眼更是看直了眼…… 之前就听闻那被驱逐出京城的程子颐样貌俊逸到让男人们都愧为男儿,他这女儿这容颜,怕是也要让韶京当中那些自诩貌美的贵女们生愧啊…… 唐尧眯了眯眼,将自己的身子侧了侧,挡住了程祈宁,冷声对那士兵道:“看够了吗?” 士兵回过神来,看见了唐尧,立刻抱拳行礼:“世子!” 他的脑门上忽然冒出了冷汗,小霸王怎么在这里! 唐尧的唇角勾了勾,似乎是在笑话那士兵的胆怯模样:“看够了?” 这次语气和缓了许多,语尽处尾音扬起,勾着几分尊贵与骄矜。 他这语气,听起来倒不是在问士兵是否看完了,而是在提醒他:看了这么久了,足够了,滚吧! 士兵垂着头,语气恭恭敬敬甚至能听出来他的害怕:“看够了!” 唐尧是谁?打人不论事的小霸王,打人也算了,可是惹了他的人除了得挨拳头,之后还得丢饭碗。 皇帝的亲外甥,安国公世子,惹不起惹不起。 马车帘迅速被那士兵放下。 坐在对侧的程祈元隔着窗户看了眼外头的状况,见程家每一辆马车都被搜查了,不免有些困惑:“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唐尧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程祈宁:“念念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程祈宁心里也有些疑惑,听见二哥问出来,原意是打算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偷偷听听唐尧怎么说,却不想自己被点名,抬眼见唐尧殷殷切切的目光,她只得试探猜道:“这是为了防止什么人进入京城吗?” “猜对了。”唐尧唇边扯开了淡淡的笑意。 许是初遇的缘故,程祈宁太闷了,总得他勾着引着,才会对他说几句话,这怎么能行? 虽说她安安静静的样子也很是娴静动人,可是却总是会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前世的那个她。 那个活着的时候因为畏惧他的身份,在他面前慎言寡言的她。 那个死后更是不能说半句话给他听的她! 她还是多说说话,才能更让他安心。 唐尧心底微微有些涩,垂眸道:“前些年去和亲的珠玑郡主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个消息,说是她和亲去的碑姜国派了刺客来韶京,虽不知这说话是真是假,皇舅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是以加强了城墙这边的警戒。“ 说到这,他忽然抬眼,定定地看着程祈宁,神色里带着几分悲怆。 前世的时候,正因为有珠玑郡主,才让程祈宁在宴会上出事,毁了清誉,必须入宫做他皇舅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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