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稍后再说吧。”林兰芷终止了这个话题,今日的重点是她女儿的及笄礼,她不会让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席间各位夫人言笑晏晏,纷纷说着京中的趣事儿,没有人再提过景梨。 不过是一个庶女,还落不得她们的眼中。 景誉唇角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迎着众位夫人们的话题,时而回答几句。 整个晚宴下来,各位夫人都对景誉满意极了,互相看了看眼色,决定要先下手将人给定下来。 各家可都有适龄公子,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兰芷也很是高兴,自家女儿沉稳了,当真是长大了。 席后,内席中各家夫人们去往花园中搭建的戏台子看戏。 景誉等年轻人就在花园中赏花,也有少年郎三三两两结伴过来。 景誉带着春兰站在池塘边,手中握着暖炉。 池塘内花朵都败了,只有数条锦鲤像是不知寒一般游来游去。 景誉腾出一只手,抓了一把鱼食,撒入池塘,看着锦鲤拥簇而来。 “景小姐。” 一道她记入骨髓的声音传来,景誉整个人的身形僵硬了。 成世年看着前方锦衣华服的女子并没有回过身,还以为她没有听见,再次重复唤了一声。 “景小姐?” 景誉深呼吸了两口气,转过身来。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俊,在今日参加晚宴的少年郎中,容貌着实出彩,也难怪上一世她会一见倾心。 可是,当明白华贵外表下是怎样的一颗黑心黑肺,谁还敢将一颗真心遗落。 “公子是?” 景誉拢在长袖下的手指握紧暖炉,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在下成世年。”成世年贪婪的看着景誉年轻的容貌,他好想抱抱她,重新感受她在怀中的温暖。 不知不觉,成世年上前了一步。 景誉看着成世年靠近的身体,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她本就在池塘边,如今后退一步脚步一滑,身体就往池塘跌去。 “阿誉,小心!” 成世年看着景誉跌落的身体,着急的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拉过她。 景誉看着成世年伸出来的手,她心里清楚拉住就不会跌落冰冷的池塘,可是她宁愿掉入池塘,也不愿再触碰他一分一毫! 若是前方光明处是成世年,那她宁愿退一步跌落万丈深渊。 不过是眨眼间,景誉的身体就跌落了池塘。 “啊!大小姐!” 春兰看着景誉落水,惊呼出声。 成世年毫不犹豫的跳入了冰冷的池塘中,还没有靠近景誉的位置,却见一道身影速度极快的捞起了景誉。 “阿誉,可还好?” 少年面容坚毅,俊美无双,纯白色的长袍已经湿透却依然影响不了他通体的华贵。 他深邃的双眼紧紧的看着怀中女子冻得发白的唇瓣,心疼的抱起她。 “我送你回院子。” 周围的人都看着景家大小姐落水,都慌了,可是景誉却笑了。 她将头靠近少年的胸膛,软喏道:“哥哥,你真的赶回来了。” 景名也笑了,宠溺道:“我家妹儿及笄,做哥哥的怎能不回来。” 景名护送景誉回去换衣裳,待再次回到花园的时候,看戏去的林兰芷也在花园候着了。 见景誉回来了,一把就将景誉拉过去,上上下下打量,关切道:“阿誉,可还好?我听说你掉池塘里了,这天寒,你身体不好,若是风寒入体就不好了。” “母亲,我没事。” 景誉摇了摇头,“刚才春兰已经熬了一碗姜汤给我了。” “那就好,怎么好端端的会掉进池塘里,若不是刚好被你哥哥撞上,你多在水里待一会儿肯定得生病了。” “刚才成公子过来说话,我脚下滑了一下,就掉入池塘了。” 景誉话一落,众人仿佛才看见现在依然浑身湿透的成世年。 林兰芷皱着眉头看了眼成世年,再看见他略显狼狈的姿态时,脸色好了些,“多谢成公子相救小女。” 然后唤了家仆带他去找了衣裳换上。 不管阿誉掉落池塘与这成家公子有关没,但他下水去救人也是好心。 还好阿誉是被名儿救上来的,要不然这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躺在陌生少年的怀中,对她的闺誉不好。 成世年下去换衣裳去了,景誉此时却根本不在意,她眼中只有景名。 “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阿誉好想你。” “哪里有多久,不过半年罢了。” 景名笑着揉了揉景誉的脑袋,从怀中拿出一只莹润的白玉玉簪,顺势插在她的发髻上。 “真好看。” 景誉伸出手摸着头上的玉簪,心中满是感慨。 景名觉得他们只是半年没见,可是在她这里,却是十年未见。 上一世,哥哥蒙冤入狱,她找尽关系也救不得他。 求成世年求了无数次,得到的全是绝情的回答。 现在真好,哥哥还在,还是那英勇俊美的大夏国最年轻的将军。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景名送了礼物,拉着景誉朝着偏僻的凉亭而去。 凉亭所在的位置是花园的边缘,中间要经过一条碎石小径,平日鲜少有人去。 刚刚过了转角,景誉就瞧见了凉亭中有一道修长的背影,身着白袍,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转过了身来。 “景兄和令妹的关系真好。” 那人眉目清淡,唇角勾着一抹笑容,淡淡的开口。 “周兄说笑了。” 景名看向那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三两步跨上台阶,伸出手揽过那人的肩头,朝着自己的妹妹介绍。 “阿誉,这人是我的好友,周亲王世子,周谨深。” “我与景兄情同手足,景小姐若不嫌弃叫我周兄就好,我这一次是悄悄回京的,要是被抓回去了,我可得跟景兄好好算算帐。” 周谨深身着白袍,身形修长,容貌俊美,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时间最好看的人儿就是她的哥哥景名,再然后就是成世年。 上一世她重来没有见过周谨深。 可是,她却是听过的。 周亲王世子周谨深,是大夏国数百年来文韬武略第一人,三岁能作诗,十岁还去考了当年科举文试,卷子是圣上亲自批复的状元。 若不是年龄和身份在那里,那一年的状元还真是这周家世子。 周谨深十六岁之际,周亲王妃要给他说亲,他不愿就逃到了边陲参军去了。 景誉上一世遇见成世年之后,整个世界都是他,对于其他人,她着实没有太多了解,只有这周谨深,事迹太疯狂,她从成世年的口中听见过。 却没曾想,这周谨深竟是她哥哥的好友。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哥哥入狱之后,她听闻周亲王在皇帝面上谏言,说景名不可能会弑父,最后依旧没有用,然后他便弃了亲王位,不知去处。 景誉陷入回忆之中,半天没有回应,周谨深挑了挑眉,对着景名道:“景兄,你妹妹好像有心事。” 周谨深眸光深深,看着景誉,明明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可是他却在她身上看不见活力,甚至连那双美丽的双眸中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一潭死水。 景名在回来的路上明明说过他的妹妹活泼好动,性子野的很呢。 当真是传闻不如一见啊。 “怎么会?” 景名听见周谨深的话,低头看向景誉。 还没有触及到她眼中的情绪,就见景誉弯着唇角,笑道:“周兄安好,初次见面我叫景誉。” 景誉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次彻底的笑容。 恍若寒冰融化,大地回春。 这一笑,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直到很多年后,周谨深依旧记得初次遇见景誉,她笑着说,“周兄安好,初次见面我叫景誉。” 周谨深稍稍愣了愣,清冷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景名有些惊讶的看着景誉,敲了敲她的脑袋,打趣道:“阿誉,小时候我咋没有发现你原来还挺好看的。” “那是你没有眼光。” 景誉白了景名一眼,轻哼了一声。 “不是,小时你又小又顽劣,整天身上黑黢黢的……” 景誉比景名小三岁,如今他已经是十七岁了,算是看着景誉长大的。 不过,他自从十四岁之后就奔赴战场,见自家妹子的时间变少,如今一见才惊然发现原来景家有女初长成了。 “周兄,你看我哥,他只知道欺负妹妹。” 景誉朝着周谨深求助。 自从想起来周谨深是上一世最后一个对景名好的人,她就对他没有防备。 “没事,他欺负你,我保护你。” 周谨深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镯,道:“既然是自家妹子及笄礼,做哥哥的怎能不带礼物?” 景誉看着色泽光亮的镯子,便知价值不菲,犹豫着不敢收。 景名却瞪大了眼睛,在一旁叫到,“阿誉快收下,这镯子可是好东西呢,我之前还想跟他买下来送给你,可是他不卖,却拿来送你。” “嗯?” 景誉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个玉镯,怎么哥哥的反应这般大。 伸出手接过镯子,入手带来的温暖让她整个人一愣。 一股淡淡的暖意从白玉镯子上经过她的手传达到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的身子稍稍暖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 “这镯子……” 景誉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玉镯,她还重来没有听过有什么玉有这种功效的。 “阿誉快藏好了,万一他舍不得了别被他抢回去了。”景名大笑着拍着景誉的肩头,解释道:“这流云玉镯是周亲王府的传家宝呢,传闻可以调理身子冬暖夏凉是个好宝贝,当初我想摸摸这家伙都不让。” 景誉听到这般贵重,抬眼看着周谨深,迟疑道:“这镯子这般贵重,周兄就送给我了?” 话是这么说,景誉却没有将镯子递回去。 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她如今畏寒,走哪儿去都得握着暖炉,如今有了这只玉镯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周谨深看着景誉大大方方的收下玉镯,勾着唇角道:“好玉自然配佳人,景妹刚掉在水里,这玉镯也能去去寒气。” “如此多谢周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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