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宁思母亲,不管从哪个方面入手,都是他的责任。 陆景和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这几个字说得正经,陈邵没觉得任何不对劲,反而是生出一种“这医生连说个话都这么靠谱”的感觉。 - 转移性骨癌发现得早,治疗及时的话效果也明显,张姨如今病情基本稳定,还有三天就能出院。 陆景和很快解决完这边,转身面对宁母。 还在他跟张姨对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闲聊起来了,主要是温戚跟宁母在聊,陈邵时而插话。 陆景和记录完抬头,宁思正好接过宁母擦完下巴处滴落的粥的纸巾,想帮她扔掉,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垃圾桶不在自己附近。 陆景和看她抓着揉成一团的纸巾在探头探脑,猜到她要找什么。 圆柱形的塑料桶就在自己腿边,他干脆朝她伸臂,摊开手掌小声道:“给我吧。” “……”宁思怔了一下才理解他这句“给他”指的是什么,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先放在一边也行。” 毕竟这种擦过嘴巴的纸巾算不得多干净,这么放到他手心总归不太恰当。 “没关系的,”陆景和知道她顾虑什么,固执地朝她伸着手,往自己左下方低了低下巴,解释道,“顺手而已。” 要是说到这份上了再推拒,反而就落了对方的好意了。 宁思无奈,只好不好意思地将纸巾交给他。 纸巾落到掌上,她缩回手时指腹会蹭过自己的掌心,一触而过,快速到留不住感觉。 陆景和只觉得手上的瘙痒稍瞬即逝,他收回手,将纸巾扔到套了塑料袋的桶里。 这边宁母几人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陆景和耐心等着他们在说,没去打断,先写下一些观察到出来的情况。 宁母问温戚在B大读的医学系,怎么会跑到J市的医院来? 温戚解释,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提到陆景和。 “陆医生也是B大毕业的啊,我们一块来这里实习的。” “咦?”宁母讶异,看向陆景和。 她对陆景和是非常有好感的。 绝大多数长辈都喜欢这种一看就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工作的时候认认真真有耐心,对待他们这些病人的时候也很温柔。 尤其是她前两天身体完全没有好转,陆景和每次来检查完都会给她做心理疏导,让她放松心情之余的。 所以她也会经常主动跟陆景和聊聊闲话扯扯家常,不过倒是没问过他在哪读书的事。 “陆医生也是B大的?”宁母疑惑地看着陆景和重复问了遍。 “嗯,B大的医学院。”陆景和点点头,回答完,不由得往宁思那儿看了眼。 只见她也是被这个发现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注视着他—— 真的,完全对他没有印象的样子。 “那陆医生跟小温是同学……”宁母想到另一个问题,转向宁思,“那思思以前在学校见没见过陆医生呀?” 宁母只上过初中,对大学生活还真不怎么了解。 在她的认知里,学校就是一个个班级的地方,既然宁思会跟温戚认识,温戚跟陆景和又是好友,那交际圈有交错的,就算是不认识,那也应该是互相知道,起码在学校见过面才是。 宁思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否认自己跟对方不认识,其实不是什么尴尬事,反正是事实嘛。 但是,最主要是,她自己也不敢确保她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陆景和。 她是记者站的,一直工作到大二才退休。 见过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她在记人这方面实在是不擅长。 常常见过面的人,对方在校道上迎面碰上她,跟她打招呼,她都是硬着头皮假装有印象地去回应。 会对温戚印象深刻是个意外。 那次同她一起去采访他们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她室友,不过才见过一面就说看上了温戚,还让她帮忙拿微信号。 那时候温戚他们团队的四位成员均是大四师兄,比完赛就陆续回到实习期,采访要约齐四个人,而在决定采访时间上,宁思是作为记者站跟他们的联络人。 为了讨论出四人都有空的时间,五人还建了一个群方便商量。 宁思为避免自己只加温戚微信容易导致误会,特意将其余三人的微信都加了。 只是微信这种东西毕竟也算隐私,宁思后来还是没敢在温戚不知情的情况下,私底下将他的微信名片推给舍友。 不过宁思舍友是属于三分钟热度的那种,没过几天,就又被一次上课路上看到的另一个好看小哥哥勾去了心思。 温戚的事情就此落下帷幕了,但是这个人宁思却是记熟了。 所以眼下去问她有没有见过陆景和,就她这脑子,还真不好说。 宁思心想她要不实话实说,挠挠头正准备开口,对面跟她共事多年、熟知她记性的陈邵注意到她脸上的犹豫,先一步替她解了围。 “余阿姨,”陈邵说,“大学的交际圈其实跟高中以前的不太一样的。” 见宁母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望过来,陈邵继续分析,说完之后害怕她不够明白,又举了个例子。 “就像是我们去上课,每堂课每个人都是自己挑选位置,上完课之后就各自回宿舍,很多人就算是到毕业了,还是名字跟样子对不上号的。” “这么陌生的啊?!”宁母惊叹,潜意识里跟着自动生成了宁思跟陆景和从未见过这个答案。 温戚也一直听着陈邵在说,扫见宁母的表情,便知她的思绪已经被陈邵带着走,脑子里想的恐怕也是错误答案。 其实陈邵说得也没错。 大学的人脉可以很广,也可以很窄,大部分是来自于社团、学生会之类的组织,而后往外延伸,所以同班同学很熟悉的理论在大学完全派不上用场。 而这种“我认识的人你应该也认识”的想法,就更不实际了。 诺大一个校园,一个系不同班级都有不同的上课时间,况且还是不同专业,相识的人都尚且难遇见。 但是—— 陈邵是在宁思跟陆景和原本不识的基础上针对宁母的问题进行解释,而事实上,是宁思单方面忘了自己跟陆景和见过。 陆医生真可怜。 温戚又扫了一眼宁母身边的宁思,只见对方安静听着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他将同情的目光落在陆景和身上。 凑到他身侧,温戚偏过的脑袋小声问:“陆医生不给自己伸冤一波?” 陆景和正曲肘将文件半举在自己胸前写东西,闻言睨他:“伸什么冤?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温戚一脸费解:“那你昨天那么哀怨做什么?” “什么时——哦!”陆景和眉心轻蹙之后又装作恍然大悟,“你怕是眼神不好吧?” 温戚:“……?” 陆景和说完后没再理会他,将文件放下的时候却不知怎么撞到病床床尾的栏杆,纸板文件夹与杆子相触发出“咣当”的巨响后掉落在地,又“啪嗒”一声。 房间里众人具望了过来,陆景和面露歉意,弯腰捡起查房记录簿,“抱歉,你们继续聊。” 温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陆景和今天特别假,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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