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可能是太过了解自己的阿爹，罗桑阿爹醒来之后，没有再去找自己阿爹理论，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看着自己阿爹颓丧一点生气也没有的样子，罗桑难过的不行，她知道阿爹实在责怪他自己，是觉得都是因为他犯了病才会拖累了自己的亲事。　　　　“阿爹，这事儿不是你的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表哥喜欢堂姐可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了，这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又不止表哥一个，女儿将来会遇到一个更合心意更好的，不止对女儿好，对阿爹阿娘也会好的夫婿，阿爹你别难过了，你要赶快好起来，我和阿娘才能放心啊。”　　　　“桑儿好，我的桑儿最好，最好看。”　　　　“嗯，女儿知道的，阿爹你好好的养身体，你好了我和阿娘才能好。”是啊，这世上能全心为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的爹娘了吧，阿爹一定要好起来啊。　　　　在村里，不管家里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日子总是要过，活儿也总是要干。罗桑背起自己的背篓拿起镰刀的时候，不小心就瞅到了自己的左手，她对自己的十指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自己手指和阿娘一样十分的匀称修长，看着挺好看的，只是离得近了就会看见自己左手上面有着许多的疤痕，大的小的都有。　　　　不自觉就在心里对比起了堂姐和自己的手，罗桑想着堂姐那双白白嫩嫩一点伤疤也没有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小小的安慰了下自己：“没关系的，也很好看。”　　　　家里的重活罗桑是不用做的，可是家里的杂事都要她来做。阿爹和大伯要忙田地里的活，阿爷年纪大了，大伯娘一贯会偷懒，阿娘得要在家收拾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每日还都煮上几大锅的猪食，所以割草砍柴之类的活，她还是要做的。　　　　“罗桑，那不是真的吧？”刚出没一会儿罗桑就遇到了人，这人还是和她关系不错的，两人一般大的年纪，不过这黄花都已经嫁人生孩子了。　　　　知道黄花她是知道了昨日家里的事，罗桑也没避开，直接说道：“你说的是我舅舅家里来下聘的事吧。”　　　　“是啊是啊！这村里谁不知道啊，你表哥自小就和你定亲了，怎么这亲事突然就落到你堂姐头上了啊？还有啊，你堂姐不是定给杨家村的杨地主家了吗？那杨家人可凶了，你们家不怕他们家找麻烦啊？”黄花和罗桑不一样，她可不是出门干活的，她就是专门来找罗桑的，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关系也不错，罗桑遇上了这样的事儿，她怎么说也是要来看看的。　　　　罗桑家里养了好几头猪，每日那几头猪要吃不少的猪草，所以在没有红苕藤叶的时候，罗桑每日早上下午都得出门割猪草才行，今日因着阿爹心情缘故出门迟了，现在可是没有时间再和黄花多说了。　　　　知道黄花也算是关心自己吧，罗桑对着黄花笑了笑，然后才说道：“你也说了是定亲也不是已经结亲了，咱们从小也是见了不少定亲退亲的事，这事儿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好了，我知道你是想来安慰安慰我，不过你放心吧，我啥事儿没有，我还得去割猪草呢，不然天要黑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要是晚了摔了我可赔不起你肚子那个。”　　　　黄花成亲才小半年，肚子里就已经揣上了孩子，如今正是全家宝贝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的。　　　　要割猪草的话田间地坎水沟旁是最多的，罗桑和黄花分开之后，脑子里竟然第一次想起了自己的亲事。　　　　说实话，昨日刚知道表哥家里竟然是来聘堂姐的时候，她确实是惊讶的不行，可是惊讶过后便开始忙着安慰阿娘，心里那一点点的淡淡失落根本都来不及去多想。　　　　“这样也好的。”罗桑早在几年前便知道了，表哥将来会有大出息，他和阿爹和村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同，他将来虽然只会有一个妻子，可是还有会别的女人在他身边的。　　　　“阿爹阿娘也挺好的。”几年前罗桑还小，那时候想到和表哥亲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觉得挺好的，起码舅舅舅妈不会像别的公公婆婆那么为难自己。可那时候她高兴日子没有几天，却是又知道了另外的一件事，表哥家里也不知道什么的，竟然学起了官宦人家那一套，表哥十六岁的时候就让他的房里放了人，想来那个人也跟了表哥好几年了吧。　　　　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手里也是没有闲着，觉得背上背篓开始变重之后，罗桑干脆直接的放了下来，然后开始加快手上的动作了。　　　　这里是罗桑最喜欢来的地方了，这里是水沟边上，可能因为水分充足，这里的猪草长得特别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割上不少了。　　　　罗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人竟然全都在堂屋里，而且阿娘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刚刚和谁吵了架的样子。　　　　自己阿娘的脾气罗桑是知道的，阿娘性子是能忍就忍，便是忍不了的事也是自己回房去闷着，很少会直接吵出来的，难道阿娘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阿娘就那么想要自己嫁去舅舅家里吗。　　　　罗桑阿娘除了因为亲事的事儿生气，自然是还有别的，上午的时候，因着有媒婆在，大伯娘虽然得意可是到底没表现的太过，可是等到沈家请来的媒婆一走，她立马的就得意上了，嘴里自然也就不饶人了。　　　　那日吃饭的时候，罗桑说了一句自己未来婆家是自己舅舅家里，不需要大伯娘操心，如今罗桑的好婆家成了自己的女儿的，大伯娘从来嘴里不饶人，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哈哈，这下子确实是不用我操心了，因为我要操心我家珍儿了，这么好的亲事合该是我家珍儿的啊。”听着大伯娘这样的话，罗桑阿娘哪能忍得了，再好的脾气也是要争上几句了，所以脸色自然不好看了。　　　　“阿爷，家里是有什么事吗？”罗家房屋的布置和村里大多人家一样，进了院子之后，院子大门便对着屋子的大门，正屋两边盖着灶房和猪圈，罗桑刚进了院子，还没来记得去灶房放下背上的猪草呢，便赶紧的问了堂屋里的人是有什么事。　　　　“桑儿，你先去把猪草放下吧，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的。”　　　　“嗯，好。”和自己也有关？难道是要让自己劝劝阿娘？可是自己昨天已经劝过了啊。　　　　罗桑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因为她没有来记得去想家里今日除了她这门亲事，可是还有一门呢，她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堂姐比她还要大一岁呢，自然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昨天罗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一晃神的功夫全村人便都知道了，今日这事儿八成都已经传到外村去了。　　　　杨家村的杨地主家里可不是好惹的，罗家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乘着杨家找上门来之前，他们先找去了。　　　　“桑儿，你别怪阿爷偏心，你和珍儿都是阿爷的孙女，阿爷不会偏袒你们哪一个，阿爷都是心疼的。　　　　昨日那事儿家里人谁也是没想到的，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家里也只能由着你舅舅家里了。你舅舅家里的条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既然挑了你姐姐就表明了是不再愿意......让你过门了，所以即便昨日家里为了你不答应，那也只能是便宜外人了。”　　　　“阿爷，我知道的。”罗桑直觉阿爷想和自己说的并不是这些，因为阿爷若是真心疼自己，这些话早在昨日就该对自己说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昨日阿爷可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只夸着堂姐可没有一点要安慰安慰自己的意思。　　　　罗桑猜想倒是没错，看孙女态度合自己意了，阿爷才继续的说道：“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姐姐的亲事订了，接下来自然该是你了。　　　　今日我和你大伯去了杨家，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日子，你的亲事就定在下月初八吧。”　　　　罗桑是在心里把阿爷的话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想了几遍，才确定了阿爷话里意思的，阿爷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定给杨家？要让自己代替表姐嫁到杨家去？　　　　“杨家少爷是见过堂姐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他了？好你个罗桑啊，你心眼怎么这么坏啊你，你的亲事可不是我抢的，是你那个表哥自己变心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冤枉我啊！我还没成亲呢！”罗桑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意思，杨珍儿却是立马跳脚了。　　　　虽然他们大晏对男女之防没有前朝那么严厉，不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孩子没出门子不能抛头露面，可是未婚男女私下见面终归还是会被人说道，名声不好。　　　　“是啊！我家珍儿说得对，你这当妹妹的心眼怎么这么坏啊！她是你堂姐，她好了将来能亏待你吗？你这么埋汰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啊。珍儿她又没有说错，你的亲事可不是她抢的，是你自己嫡亲的舅舅不要你做他家媳妇儿，你把怨气撒我家珍儿身上算怎么回事呢？”大伯娘心里盼着儿子出息，最为疼爱的自然是儿子，可是眼下能带给他们好日子的可是女儿，自然是容不得女儿受半点的委屈了，立马的站出来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就开始教训罗桑了。　　　　罗桑说那一句话也只不过想提醒家里的人，这亲事可是两家人的事，可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就算他们想拿自己去应付杨家，可是也要杨家肯啊，毕竟杨家也不是好惹的人家，可堂姐他们母女怎么就扯到了自己要对堂姐名声不利了？　　　　“老大媳妇儿，你吵吵啥啊？”沈家的亲事已经订了，可是杨家那里还没解决呢，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说服桑儿嫁去杨家，这两母女就知道添乱！狠狠的瞪了自己大儿媳妇儿一眼之后，阿爷又对着罗桑道：“桑儿，杨家那里你不用担心，他们对这亲事没意见，你和你堂姐嫁过去都是一样的。”　　　　罗桑阿爷此刻是真真的高兴，他两个孙女的亲事，他是再满意也没有了，这沈家杨家他都满意的不得了，沈家门庭贵重，杨家是实打实的大地主，以后啊罗家就有了两门又有钱又有势亲家了，罗家肯定又能过上以前的好日子了。　　　　看自己阿爷就差哈哈大笑的脸，罗桑心里憋着一股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发了出来。　　　　“阿爷，我阿爹身子不好，我暂时不准备出门子！我的亲事如今是不用担心了，至于堂姐的，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大伯娘罗桑也不想搭理了，话落，她一刻也没有耽搁，拉着自己阿娘就往外走，她确实是不留恋和表哥的亲事，可是杨家也是嫁不得的，她要是嫁过去了绝对没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