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啊!两人又论了些旁的,皆是朝堂之事,她也听不大懂,很快就到了晌午用宴之际,瞧着他们坐在桌边准备开宴,她却只能立在后头装小厮,黎东岳虽未跟她说话,却也在不时的观察着她,见她小嘴轻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满桌子佳肴,便将下人都打发了。    疏婵已然忘了自己是下人,浑没把这命令当回事,依旧立在原地,王府的一位小厮生怕他得罪主子,小声提醒道:“哎,你杵在这儿作甚?没听到王爷的话吗?还不快走?”    指了指自己,喻疏婵有点儿懵,“我也走啊?”    这还用问?小厮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傻,“听不懂王爷的话吗?下人都退出去!”    黎东岳只觉好笑,谁让她扮作小厮来的,被人训斥还不敢吭声,瞧她那憋屈又不敢发火,还朝他递来求救目光的可怜模样,黎东岳心头顿软,摆手让那人不必管,    “让她留下伺候!”    王爷既发话,小厮再不敢管,立马哈腰退出去。    屋里没外人时,黎东岳才朝她招招手,“饿了吧?过来坐。”    就猜九王叔不忍心看她挨饿,喻疏婵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坐下,揉了揉酸麻的小腿,微微躬身的动作尽落在他眼底,“腿疼?”    嘟着嘴点了点头,又怕他担心,疏婵忙补充道:“一点点而已,不是很严重,歇会子就好。”    站了大半个时辰,她这娇生惯养的身子铁定受不了,可她这身打扮只能立着,黎东岳本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戒,让她知难而退,往后莫再胡闹,可后来还是不忍心,将人都打发了,好让她坐下用些饭菜。    为防被怪罪,喻行川立马澄清,“是她逼我带她过来的,我也是被逼无奈,九王叔不会见怪吧?”    喻疏婵不禁翻他一个白眼,明明是互利互惠的公平交易,这会子居然怪罪到她头上,二哥果然是没良心的!当着九王叔的面她也不好跟哥哥争执,只得吃个哑巴亏,担了这诬陷。    黎东岳自不会怪罪喻行川,执筷给她夹了块儿东坡豆腐,“她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你拗不过她实属正常。”    疏婵不由腹诽:这世上能拗过我的人也只有九王叔你了!    戚戚的想着,她夹起豆腐就往口中送,待黎东岳提醒她小心烫时,她的舌尖已然感受到,瑟缩着放下了筷子,下一瞬,茶盏已然出现在她面前,望着眼前体贴温柔的九王叔,疏婵既感动又哀伤,默默接过喝了两口。    喻行川摇头轻笑,“我这妹妹总是这样冒失,这要是嫁了人,指不定怎么被夫家嫌弃呢!”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博大家一乐,可说完之后,突然发现他二人看了一眼彼此,竟都流露出忧郁伤感之色,喻行川忽然觉得自己嘴欠,执起酒杯敬庆王,再不胡言乱语。    心绪不佳的喻疏婵也想饮酒,可怜巴巴的望向喻行川,却被他一口拒绝,“你的手臂还有伤口,不得饮酒,好好的姑娘家怎能染上饮酒的坏毛病?”    这话出自他口当真是可笑之极,喻疏婵捧着下巴轻嗤道:“也不想想是谁教我的!”    干笑一声,喻行川无话可说,黎东岳亲自为她添茶,“渴了便喝水,酒还是少喝的好。”    九王叔既然发话,她只好乖乖顺从,明明是他说的少喝为妙,都不许她碰,他俩倒是喝得自在,一杯又一杯,可怜疏婵在一旁干瞪眼。    正喝着酒的喻行川总是被踩脚,他自然明白这是疏婵在提醒他,早些结束酒宴,她好单独问一问九王叔关于彩心之事。    会意的他假装不胜酒力,说要找地儿歇息,感觉到她大费周章的来此定是有话要说,黎东岳随即派人带他去厢房歇息,喻疏婵则顺势留在这儿,未跟她二哥出去。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静得只剩她的心跳声,清晰而紧张,局促的立在一旁,疏婵连头也不敢抬,等了半晌,也不听他开口,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话跟我说?”    对于她,除了规避,他真不知该如何相与,“该说的我已然说过,你想问什么我听着便是。”    听这话音,他似乎已然料到她想问什么。疑惑的藤蔓缠得她几近窒息,只想寻一把锋利的刀,快些斩断这乱麻。她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个清楚明白,如今他就在她面前,她实不该退缩。    打定主意后,疏婵勇敢抬眸,道出心间疑虑,“我就是想问问九王叔,你认识彩心吗?刺客一事,跟你有关吗?”    疏婵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误导,可亲耳听到她问出这样的话,黎东岳还是如骨刺心一般,疼痛了一瞬,    “连你也怀疑我?”    怕他误解,疏婵赶忙摇头,“王叔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总听人说起,我心生疑惑罢了,但我始终不信他们的话,只想听你的解释。”    深叹一声,黎东岳将目光移向桌前那盆兰花之上,微眯眼,缓缓开口,“我不认识那个女人,被她绑架时我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不希望被人看到我会武功。当年父皇不准我练武,我却瞒着他习武,本不应该,若非紧要关头,实不想展露于人前。倘若你们因为这个而怀疑我与刺客有关,那我也无话可说!”    她的安危比他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吗?被劫持时他不肯动手,她要被抓时他就忍不住出手,如此说来,其实九王叔还是很在乎她的吧?这样的认知令她十分感动,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拥住他,懊悔于自己的提问,    “你说什么我都信,再也不会怀疑你,九王叔,我错了,以后再不会拿此事问你,伤你的心。”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他措手不及,怀中这一团柔软的人儿令他有些僵硬,他甚至不知该把自己的手往哪儿放,她对他总是深信不疑的,一颗心那么坚定的向着他,如此赤诚相待,怎能让人不动容?    当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她脸颊时,感受到温柔的疏婵惊喜抬眸望向他,一双秋眸含情脉脉,细语呢喃,“王叔……”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融化了一般,有什么在心间默默流淌着,她的眼睛就好似有魔力一般,引着他渐渐俯身,缓慢贴近,再贴近,    疏婵等待这一刻等得太辛苦,不可否认,她很想感受,以此证明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就在她盼着心唇相贴时,他却忽然清醒,猛的直起身子,慌张松开抚着她双肩的手臂,无措的退后两步,神情满是疑惑!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方才的一瞬居然失去了理智,险些做出越矩的举动。幸好他迷途知返,没有再继续下去,否则又会给她希望,那就解释不清了!    为何他始终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犹豫不决,疏婵满心失望,“王叔,你明明心中有我,为何就是不肯承认?”    “没有!”负手远离她几步开外的黎东岳当即否认,“只是喝多了酒,眼神恍惚。”    “眼神可以恍惚,那心呢?”疏婵始终认为,倘若他不喜欢自己,就不会有那样不自觉的瞬间,“念而不敢,缺的只是面对的勇气。”    不愿再在此事上揪扯,黎东岳的步子有些慌乱,甚至不敢再继续跟她讨论,“我说过对你无意,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刺客之事已然说清,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再解释,你回府去罢!”    倘若就此离开,再想见他就更难,她还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他说,既然他没勇气去做,那她愿意主动,让他感知她的心意。    “九王叔!”    原本背对着她的黎东岳闻声回首,刚侧眸,惊见她忽然贴近,细密的羽睫近在眼前,下一瞬,只觉唇间一暖,浑身轻颤,脑海空白了刹那,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竟然主动吻了他!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一直以礼相待,从未欺负过她,没有任何承诺,更别提拥吻,是以她突然的主动令他措手不及,甚至有一丝沉醉,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理智,将自己从逐渐深陷的旋涡中奋力拉出,猛然推开了她!    还以为他会因为这个吻而看清自己的内心,心疼她的执着,岂料他仍是无情的将她推离,不允许她近身!    她已然这么主动,甚至连面子都抛下,不顾姑娘家的尊严去向他表明心迹,他仍然无动于衷,直白拒绝。被推开的一刹那,颤动的不止身,还有她那颗热忱的心,也一并颤抖,渐凉渐痛,真如被打脸一般,令她无地自容!    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回想自己的作为,疏婵只觉可笑至极,一个是满腔浓情盼相知,一个是若即若离不相许,本以为是真心就能打动他,如今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对她有意,又怎么忍心亲手将她推开,丝毫不眷恋她那只肯付与他的柔情?    “你也无需拒绝,我都懂了,往后再不会来打扰你,不会再使你为难心烦,更不会再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之事!”狼狈不堪的疏婵再没脸继续待下去,哭着抹泪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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