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吹着海浪,给沙滩绣上一道道白色裙摆。泛过几个泡沫,裙边融入沙滩,留下暗色的浪纹。天上有一队海鸥盘旋着,不时鸣叫几声。当看见水中有鱼的踪影,便飞扑而下,迅若闪电。

港口内停靠着两艘大船,扛着包裹的水手在库房与船之间连成一条长龙。长龙充满活力不停变化身形,每一次摆动,都有一批货物运上船,将要销往远方。日头渐渐偏西,往来的人也减少了。终于,港口安静了下来。可是船并没有离港,水手们有的在甲板上嬉闹,有的在仓库里核查货物,更多的则是依靠着栏杆,看向村子里。

跟着他们的视线,翻跃一座座茅草屋的房顶,穿越巷弄,在村子中心有一座茅屋,比周围的都要大上许多,而且是唯一一座二层小楼。这是酋长谢尔盖的居所。

这时的谢尔盖正站在屋门口,紧盯着房门,眉头狠狠地搅在一起。他身旁站着一位老人,两人的眉眼极为相似,正是谢尔盖的父亲,老酋长罗斯。罗斯捻了捻胸前垂着的胡须,眯着眼笑看谢尔盖,仿佛想起来自己当年的样子。

“谢尔盖,到出发的时间了,船队都等着你呢。”终究还是等不下去了,罗斯舒了口气,拍着谢尔盖的肩膀说。

“父亲,这是我的长子,我一定要看着他来到人世间。”谢尔盖回答道,眼神坚毅沉稳。

看着儿子的模样,罗斯也只能笑着不再劝说了。当初谢尔盖出生的时候,自己不也是这副模样吗?这或许是流传在血脉里的习惯吧。

屋门前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再度恢复了平静。而屋内产婆的话语和母亲痛苦的呻吟仍然持续着,不断传出门来。谢尔盖第一次感到是那么无力,哪怕他是部落的酋长,带领部落的船队前往遥远的国度经商,在这一刻,他只能站在屋门外束手无策。那扇平时一脚便可踹开的木门,此刻像一道天堑,阻挡在他面前。使他无法冲进去,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待在身边,他恨不能把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只求妻子能够不再经历那种苦楚。

他一直听着屋内的声音,焦急地等待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终于,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耳畔响起,如洪钟大吕。他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向前迈步,直到被父亲拉住胳膊,才反应过来还不到他进去的时候。现在的谢尔盖觉察到时间了,时间太慢了,为什么里面的人还不出来呢?难道出事了?在结局揭晓前的等待是最为煎熬的。罗斯看着身旁焦急踱步的儿子,脸上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这个儿子从小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做了酋长之后更是像个石头人一样,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容。现在能看到他这副样子,罗斯也是觉得很有趣。

终于,屋门打开了。产婆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她来到谢尔盖面前,深深鞠躬,双手把孩子托举到谢尔盖眼前。这是一个棕发的孩子,头发像弹簧一样蜷着。小脸上满是皱纹,浑像个小老头儿。眼睛还眯着,皱着眉头,似乎是一时间无法忍受屋外的光线。鼻翼翕动,嘴唇开合间吐出一个泡泡。谢尔盖看着眼前柔弱的小生灵,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抱起孩子,把脸凑近,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感受这小小身躯内的气息。他感受到一种玄乎的联系,联结在两人的血脉中。

谢尔盖抬起头,高高举起手中的孩子,向着太阳的方向,环视四周的村民和仆从,朗声道:“这就是我,瓦良格酋长谢尔盖的长子!他的名字将是,留里克!”

周围的侍卫都拔出了腰间的武器,高指向天,齐声高呼:“留里克!留里克!留里克!”

谢尔盖转身把孩子放入罗斯的怀里,说道:“父亲,我进去看看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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