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绰绰间,红浪翻滚,轻喘低吟,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下,无疑组成了一幅最诱人的画面。    呼声喊停,云雨稍歇,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被子里钻出来,她轻点鼻尖的湿汗,无声低叹。    戚存似乎是睡了,桑槐悄悄溜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神清气爽的出来穿好衣服,站在窗边慢条斯理的擦着头发。    遥远的天边一抹红光微透,桑槐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放下毛巾,纵身离开了房间。    这时,躺在床上的戚存慢慢睁眼,看向她刚刚站过的位置,神色有些恍惚。    他一并起身,没有理会胸膛后背的抓痕,穿上衣服整理好床铺,等房内的气味变得正常了,才飞身追了上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浮在忘川上方用手指逗弄那朵花的人。    那是与他相处时,几乎截然不同的神色。    温和,包容,面上还有零星的宠溺。    戚存双拳紧握,面容紧绷,在即将落下忘川时,悄身躲在了阴影深处。    桑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彼岸花的花瓣已经全部打开,露出内里橘色的细长花蕊,它周围的红光越来越盛,几乎点亮了整个忘川。    还很香。    桑槐栖身于红光之中,弹了下绯红的花瓣,那片花瓣轻轻抖了两下,然后又不动了。    它约摸是在进化还是别的什么,桑槐不再打扰,直接退回岸边,可视线依旧还落在彼岸花上。    没过多久,桑槐就感到鼻端的气息越发香甜,她只嗅了一口,就好像置身于整片花海之中,香得她脑子都有点晕。    而这时,红光已经不再是半透明的色泽,反而变成了黏稠的,像是血一样的暗红,她一眼望去,眼前几乎分辨不出来什么。    所以也就没能看到,忘川中央那朵彼岸花连同花枝一起脱离了河水,在骤然翻滚咆哮的河水中,彼岸花消失了一下又出现,身形开始拉伸拔高,一个由红光组成的人形慢慢出现在忘川上空。    桑槐看不到,戚存却看到了。    说不出为什么,他心底一乱,脸色有些晦暗,在察觉到正往这里赶过来的孟婆和阎司时,莫名有种急切一下抓住了他的心神。    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戚存的视线穿透到对岸。    长发披肩的少女微微仰着头,神色一如往常,可眼底却露出了一抹期盼和担忧。    孟婆他们就要到了,戚存垂眸,看向自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小瓷瓶。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第一反应。    心里那点微末挣扎陡然消失,戚存拉开瓶塞,倒出一小撮白色粉末,直接用法力弹向正在定型的身躯。    而这时,孟婆和阎司等人恰巧赶到。    眼看着那抹身形一下就缩了水,戚存收起瓷瓶,隐没在接踵而至的地府人潮中。    红光褪去,忘川还在沸腾,孤魂野鬼又开始了吼叫,桑槐和后来的阎司同时释放法力,准备接住被裹成一个蚕茧的彼岸花,谁知彼岸花理都不理阎司,直接飞进了桑槐怀里。    一入手,胳膊就是一沉,桑槐虽然好奇,但是看着正怒气冲冲往过来走的阎司,也不好这时候去查探蚕茧下的东西。    双膝一弯,桑槐抱着蚕茧向阎司行了一礼,“阎司大人安好。”    阎司冷哼一声,利用身高优势睥睨着小小个的少女,面带怒容,伸出双手,“把它交给我。”    孟婆突然出现,大手一揽,将桑槐揽进自己怀里,“凶什么?是它自己主动钻进槐槐怀里,又不是她去抢来的,你要问,也要问她怀里的东西愿不愿意吧。”    说着拿起烟杆在蚕茧上敲了两下,直敲得“哐哐”响,“喂,你是要跟槐槐走,还是跟他走?”    阎司嘴唇动了两下,没出声。    蚕茧上落下了黑色烟线残渣,桑槐看不过,用手帕轻轻拂去,从孟婆臂弯退出来,胳膊往前一递,“现在交还于大人,请大人息怒。”    她的神情冷静而自然,姿态不卑不亢,阎司心里满意,准备接过来。    谁知蚕茧突然跳起八丈高,空中传来“嘭”的一声,再回首,蚕茧褪去,一个奶白奶白的团子直直的从空中落下,二度跌向桑槐。    团子一头黑色短发,眉毛和眼睫同色,大而宽的双眼皮下是一双暗红的眸子,瞳孔清澈,眼白分明。    桑槐跟他对视了两眼,奶团子扯开嘴唇笑起来,揪住她胸口的衣服往上爬,一个响亮的吻就落在了她脸上,还带有口水的余温。    “槐槐!”团子高声喊道。    听到他出声,桑槐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等等。”被冷落的阎司想动手去扒息宴的裤子,结果裤子没碰到,反而被一脚踹到了脸。    “坏蛋蛋!”息宴死命往桑槐怀里钻,白嫩软乎的小脸上满是嫌弃,“槐槐打他!”    被一脚下了面子的阎司:“………”    反而是旁观了这一切的孟婆沉思了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唔,看来小家伙已经自行选择好了性别。不过……”    正在生闷气的阎司连忙接话,“怎么了?”    孟婆的视线看向涌动的人潮,忽而一笑,“没什么。”然后又对桑槐说:“他大概会长得很快,你注意一点。”    孟婆离开之后,阎司见息宴一直用屁股对着他,袖子一甩,也随之离开了。    化形之后遗散出的精魂能量非常充足,致使小鬼们全都往忘川挤,大人物都走了,一时无法,桑槐抱着缠住她脖子的息宴飞离了这里。    回到绣楼,戚存还没走,桑槐见他望着怀里的奶团子,出声解释:“这是忘川那朵彼岸花,他刚刚化形了。”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来了?”    桑槐一怔,“什么?”    戚存摇头,迅速垂眼,“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他以后是不是会一直待在你这里。”    桑槐把息宴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着他藕节一样的胖手胖脚在床上爬来爬去,陷入了思考。    戚存没等到回答,也不急。    他若无其事的挪到桑槐身边,单手揽住她的腰,埋头在她肩窝深嗅,而后,回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爬动,正冷若冰霜盯住他的奶团子。    看上去不过一岁左右的婴孩,白白嫩嫩,可爱的如同小仙童,居然也能作出这样的表情么。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戚存厌恶的撇了他一眼,无声开口。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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