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辛薇薇跟着刘文静回到教室时，心里还有些担忧，即使知道什么也看不着还是频频回头。她就是普通家庭成长出来的普通小姑娘，乖巧听话从来没惹过事，看见王晓飞那样的人都是避之不及，连看都不太敢看一眼。　　这么个人跟李时雨单独待在一起，她实在是无法不担心。　　　　徐朝跟男生们推推搡搡地进了教室，一屁股才刚坐下就看见小可爱表情挂着几分委屈，他二话没说就走过去，给了辛薇薇同桌一个眼神，同桌习惯性地让出座位，他坐下，手支在桌子上外头看她：　　“叹什么气呀？”　　薇薇心里有点急，正要开口，又想起李时雨说过不要跟徐朝说王晓飞的事情。　　王晓飞经常骚扰李时雨，这几乎是整个年级都知道的事，而徐朝这人呢，非常重义气，班上人不论男女亲属里外，要是被欺负了，他肯定欺负回去，更别说是从小就认识的李时雨了。之前他就跟王晓飞因为这事没少杠上，李时雨不想招惹是非，私下也没少跟徐朝谈过话，这才好不容易稳下来徐朝的性子。　　薇薇想了想，还是没把这事儿告诉徐朝，只是说了句没什么。　　徐朝能看出来，小姑娘心情不大好，可是想想体育课时她好像还没这样呢，回来也是跟以前一样和小伙伴挽着手回来的，没决裂。　　不行，谁也不能让他的小姑娘心情不好。　　徐朝趴在桌上看她，目光灼灼，也不说话。薇薇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在桌里翻找着课本。　　“嗯……徐朝，你回座位去吧，要上课了。”　　薇薇儿时在南方长大，口音里沾了点南方的柔劲儿，吴侬软语，甜滋滋的，让人再大的脾气也磨没了。　　徐朝咬了下唇，头埋进手臂里，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薇薇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在笑什么，心里又挂念着李时雨怎么还不回来，一时间有些生气，望着身边的男生撅了噘嘴，还偷偷瞪了他一眼。　　　　徐朝笑完了抬头，看见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手指在她糯米团子一样的脸蛋上戳了一下，戳完小姑娘更生气了，脸颊粉粉的，推了他一把但没用多大力，不过说她也没有多大力气，语气也依旧软软的：“你快回去呀！”　　徐朝正要继续逗她，门口一男生火急火燎跑过来，还撞到门框，声音大得全班人都看过去。　　“我擦徐大朝你快别在那调戏小姑娘了何暻书跟六班那个杠起来了！”　　徐朝抬了抬身子，确实也没心情调戏小姑娘了，表情有些懵。　　什么鬼？何二才来了几天，怎么还能跟人杠起来呢？　　他有些匆忙地站起来，身体还磕到了桌角。那男生的话辛薇薇当然也听见了，不免担心跟着也站了起来，却被人戳着额头又给摁了回去。　　“你掺和什么，坐这儿上课，走了。”　　　　徐朝过去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围了不少人。王晓飞被好几个弟兄拦着，目光凶狠，而他前面的何暻书微侧着头，视线低垂，嘴角还勾着笑，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是徐朝熟悉的那副欠揍样儿。　　他们杠起来的时候周围没什么人，大家都是听到动静才看过来的，只知道两人碰上了，也没人详细指导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何暻书徐朝了解，一般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不过王晓飞那人虽然爱装逼，怎么着也不会跟刚来的人过不去，他正纳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头一偏，看见王晓飞身后还站着个李时雨，原本皱着的眉这下皱得更深了。　　　　李时雨余光扫见徐朝过来，便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投过来询问的视线，她也没理。她其实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毫无防备的碰撞往往痛感更强烈，王晓飞吃痛地叫了一声，一只手撑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想起身起不来。他刚才跪下时噗通那一声李时雨也听到了，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都怀疑这人是不是骨折了。　　她向王晓飞身后望去，看见转学生时侧了下头，眉间凝重起来。　　何暻书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应该是刚听见她们的对话就过来了，抬腿在王晓飞腿窝上就是一脚。他一只手放在口袋里，额发还有点湿，看样子是刚洗了把脸。　　　　周围人听见声响纷纷望过来，有个跟王晓飞关系还行的外班同学看见了先跑过去把王晓飞扶了起来。王晓飞这会儿疼痛感也减轻了些，意识也清明了些。不得不说，他刚才一回头对上这人的眼睛时，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那眼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挥拳就要向何暻书打过去，旁边几个男生看见架势紧忙过来拉架，而何暻书本人连动都没动，眼睛都没闪一下。　　然后就是徐朝看见的这一幕，王晓飞被几个人拦着，上课铃也响了，远处已经有老师往这边快步走来问你们干吗呢。王晓飞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何暻书的鼻子：　　“你他妈有种放学别走！”　　而何暻书听完这话，发自内心地笑了。　　套路永远是套路，一成不变。　　何暻书懒得看王晓飞，反而是跟他身后的人对视片刻，转身，搭着徐朝的肩膀：“走了。”　　　　·　　　　“怎么着二哥？你这是想立个棍儿啊？装纯良刚装几天呢这就装不住了？”徐朝坐在学校便利店的椅子上，开了瓶汽水递过去：“大佬您喝水！”　　他阴阳怪气的把何暻书逗笑了，“什么叫装纯良，怎么说话呢？”　　“滚吧，”徐朝一脸嫌弃：“别人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齐家那小孩儿不过就抢了你个玩具车，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欺负得人家天天哭鼻子，送了你一排小汽车你都不干，也好意思。”　　何暻书还是笑，喝了口汽水，再抬眸时目光深沉了些。　　“谁让他动我东西。”　　　　体育课后接着就是自习，李时雨回到班上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叫去办公室拿语文作业。这期间王晓飞跟转学生的事已经传遍了，虽然目击者大多是中途去吃瓜的，但王晓飞的那句“有种放学别走”大家都听到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转学生要被王晓飞叫过去“相约小树林”。　　三中升上省重点后扩建了一次，新盖了好几栋大楼，设施也完善不少，现在一条街大半条都是三中校区，比某些小地方的大学还气派。　　这么大的占地面积就决定它不可能在什么寸土寸金的地段，原本学校也大都不是在繁华区，三中校址不算偏，但树多人少，是近几年新发展起来的“富人区”，老人小孩特别多。从三中出来右转直走，走出校区后剩下那小半条街有个胡同，基本没什么人住，时间一长就成了滋生学校各种事端的温床。　　至于为什么说是相约小树林呢，因为这片儿树多，听着好听罢了。　　　　李时雨去办公室拿卷子回来，正好路过教务处，门没关，她扫了一眼，王晓飞在里面跟主任“谈话”。　　就是再好再严的学校，问题学生也一定是有的，在三中王晓飞算是个重点人物，总让教务处的人头疼。所以但凡他有点什么事儿传到老师耳朵里，老师们都会上报教务处。教务处有个副主任，跟王晓飞算是有点关系，一有事他就会把王晓飞叫过去说这说那，至于听不听进去，全看王晓飞心情。　　　　李时雨回到教室时，徐朝跟何暻书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她当时也在现场，流言蜚语自然落不下她，总有视线在她们三个周围扫来扫去，不过这三个人像是说好了一样，表情一个比一个淡定，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该自习自习该开小差开小差，久了大家也觉得无趣，该干吗干吗了。　　直到这节自习结束，下课铃的尾音才刚收住，同学们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来得及动，一声短信提示音就突兀地响起。接着是座椅拉开的声音，李时雨率先走了出去，她身后的何暻书笑着把手机装进兜里，也跟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教室里安静片刻，瞬间吵闹起来，大家都在讨论刚才是谁手机响，信息谁发的，是李时雨么？如果是的话她发了什么？　　其实答案很简单，信息确实是李时雨发的，内容也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