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的女孩漂漂亮亮出门,万一遇到坏人出事,家里人能为她撑腰。她呢?出了事也只能怪自己保护不好自己,别人只会议论她不检点,原因是父母都没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人,就一野孩子,你指望她能多出息。  所以,白雁不敢出这个门。她怕她一出去,暗处就有人埋伏在那儿,伺机而动。  等了很久,屋外突然响起了陈乔岩的声音,对方温柔道:“白雁,你洗澡这么久?”  “姑父?你要上厕所吗?楼上有厕所,你可以去那里上。”  “哦。”对方无话可说,走了。  白雁还是一阵恶寒,她耗了很久,直到白霞回家,大骂:“白雁!你个死丫头!外头还有日光,你点什么灯?嫌电费还不够贵是吗?!”  此时,白雁突然觉得姑姑的骂声也很亲切温馨。她松了一口气,开门出去,一句话也没说。  回房的时候,白雁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陈乔岩也在看她,眸光一瞬不瞬,一直盯着她。  白雁开始收拾书包,陈倩进屋,和她炫耀:“晚上,妈妈带我去吃了新开的日料店,寿司哦,你吃过吗?”  “陈倩。”白雁背对她冷冷道。  “什么?”  “你三岁吗?这么幼稚。”白雁嘲笑她。  “嘁,我好心和你分享一些异国文化,你倒好,还讽刺我。难怪我妈说你养不熟,我们家对你再好也没用!白眼狼!”  白雁轻轻笑起来:“喂,陈倩。”  “干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  “你爸妈欠我家三万块,我可是看见过欠条的。你妈收留我,不就是要找那张签过字的欠条吗?现在烧了就没了,债务一笔勾销。所以,不是我欠你们家钱,而是你们家欠我的!”  陈倩被堵得没话说,跺一跺脚,道:“你再这样,我告诉我妈去!”  “你去说好了,我也真是受够了!有胆子打死我!只要有家暴迹象,我就去告你妈虐待!到时候看谁丢脸!”  “你!”陈倩很好唬弄,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  白雁也不知道能不能告,她懂的不多,反正出一口心中恶气,震慑住陈倩就足够了。  等陈倩告诉白霞这些,估计她吃不了兜着走,又得被打骂,何苦来哉。  陈倩第二天就回学校住校了,现在家里就剩下陈乔岩,白霞,还有白雁三个人。  白霞说:“我工作单位有个培训,要去磊山区待一个星期。这个星期,你们自己做饭。”  陈乔岩没异议,意味不明地看了白雁一眼。  白雁心里害怕,心跳加快,咚咚作响。  极度紧张之下,她突然开口:“我妈的朋友这周来黄山区,让我去她那里住一个星期。”  白霞问:“哪个朋友?”  “姑姑不认识的。”  “你少吃几口家里的饭,还给我省钱了。反正你记住,别在外面鬼混,你姑姑丢不起这个人!”  陈乔岩突然说:“住别人家里不太好吧?”  白霞冷笑:“她住我们家都心安理得,赶紧去别人家那里住几天,讨讨嫌,这样就知道我们家对她有多好了!”  白雁没说什么,她埋头扒饭,趁着白霞还在家的时候,带上书包和衣物溜出门了。  实际上,她那些话是信口胡诌的,哪有什么朋友?  只是家不能回,总得有个去处。  鬼使神差的,白雁又坐到了原先的公园椅子上。  她这次也擦亮了打火机,看着跃动的火苗,感受到一些温暖。  只是今天,没有人来救她了,姜鳕并没有来。  原来,白雁冥冥之中惦念的是姜鳕吗?怎么可能呢,她一见他就倒霉,非亲非故的。  熬了一个小时,白雁冷得受不住了。她拿出衣服披上肩,蜷缩成一团。  她的身后,突然有人讥声讽刺:“白雁,你又来这里拉客吗?”  白雁想到之前要气叶茭的计划,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对姜鳕说:“嗨,姜大学霸。”  姜鳕似笑非笑,继续嘲弄她:“怎么?看见老顾客这么开心?今天可没钱给你赚,我得回家了。”  “嗯,再见。”  姜鳕没理她,手插到裤袋里,转身走了。  苍茫的夜色中,白雁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就这样,时间如白马过隙,一下子又溜走了一个小时。  姜鳕犹如奇迹一般,又出现在白雁的面前。他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说:“白雁同学,你在这里是接不到客的。而且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白雁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身上回暖。她道:“你不也还没回家吗?”  姜鳕默不作声。  就这样,两厢沉默了许久。  姜鳕先打破平静,说:“今晚这单生意没钱,你做不做?”  “做。”白雁背上书包,跟着姜鳕回了他家。  白雁对姜鳕不了解,有时候觉得他是个坏人,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慈悲的好人。不然不会三番两次救她,虽然言语恶毒,但行事上还算温柔。  她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堵着一口气,好端端接近姜鳕。  或许白雁认为她和姜鳕是同类,都是在边缘行走的人,所以必须交汇在一块儿。  这算是命运吧?她说不上来,总觉得是命中注定。  这一生,总有一个人会让你认为是命中注定,无理由向他靠拢。  白雁睡在客厅,姜鳕睡在自己房间。一晚上,彼此当做陌生人,没有半点交集。除了半夜时分,姜鳕给她拿了一条毯子,加厚的毛毯,有两层。    白雁一大早就起床了,她先跑出公寓,和平时一样,去买了个肉包,一路吃到秋野高中。  一进班级,就见到讲台上摆着一个盒子,盒子前贴着纸,上面写着:捐款。  捐款?给谁捐款?  叶茭温柔地握住白雁的手,说:“白雁,我听说你家的情况了。原来你父母都不在身边了,那你一个人岂不是很辛苦?你晚上不回家,是不是夜里还要兼职啊?未成年人应该不能做童工吧?我问过老师了,大家都想对你施以援手,搞了一个捐款活动,希望能帮助你一点。这是贫困生的申请表格,学校会给这些学生发营养餐,你可以填起来。”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围了上来,关心白雁。  有女生故作夸张地喊:“天呐,白雁,你家是这种情况啊?怎么不早说,要是我们早知道了,肯定会帮你的,我捐一块钱!”  她把钱塞入募捐盒内,言语里满是心疼与愤慨,也可以称之为是幸灾乐祸。  白雁不提这些事是因为她很在意,也很羡慕有父母关怀的人。所以不想提及过去的事情,也希望别人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真正遭遇这些事情的人都爱藏起来,这是令人难堪的故事,没有人想被当饭后闲谈说三道四。  这些人戴着伪善的假面,并没有同情白雁,也没有帮助白雁,反而是火上浇油,还希望白雁承她们的情。  滚。  白雁翻了个白眼,嬉皮笑脸地说:“行啊,你们捐呗。晚上这些钱,我正好拿来买麻辣烫吃,没准网吧还能包夜。最近查得不严,不需要成年也能进网吧。”  他们见白雁没反应,脸上都不是很好看了。明明是为了排挤她,怎么变成她占便宜了?  姜鳕难得将目光从试卷上移开一秒,噗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铃声一响,老师正好进班级。叶茭便把募捐盒搬了下来,放到桌子底下。  上课时,白雁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她发现,姜鳕没认真听课,反而在看她。  看什么呢?她瞪了他一眼,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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