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第十六集　　看完烟花，姜鳕送白雁回家。　　路过五金店门口，他从巷子角落里搜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拍拍座垫，扫去所有浮尘。　　姜鳕扬了扬下颚，示意白雁坐上去。　　白雁点头，小心翼翼侧坐在铁架子上，手掌轻轻攀住姜鳕的腰。隔着校服，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白雁被烫了似的，迅速缩回手，钻入校服宽大的袖子之内。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样平白无故摸上去，会不会太亲密了？　　姜鳕不满，回头看她：“你想被摔死吗？”　　“不想。”　　“不想就搂紧了，这次受伤，我可不帮你付医药费。”　　“才没有要你付……”白雁嘀咕一声，还是老老实实扶着姜鳕的腰。平时穿校服没看出来，伸手一碰才知他腰间有肌肉，精瘦健硕，腹腔结实有力。　　一瞬间，白雁想到了姜鳕吊打外校混混的传奇事迹。他是练跆拳道的，难怪身材比例好，看着瘦，实际上身上有肌肉，人也高挑。　　姜鳕很久没骑自行车了，带人骑车摇摇晃晃，险些摔沟里去。此举，打破了白雁浪漫单车行的幻想，她还以为姜鳕无所不能，什么都会，原来天才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最后，单车之旅以自行车踏板处脱链告终。　　姜鳕推着自行车朝前走，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看不出尴尬还是无所谓。　　白雁也小媳妇似的，背着书包慢悠悠跟着他走。　　除此之外，还有月亮也在跟着他们走，越飘越远。　　姜鳕问：“你高考志愿想好了吗？”　　“想好了，第一志愿是黄山大学。”　　“哦。”　　白雁还记得那个心意□□的承诺，只要她考上黄山大学，姜鳕就同意她的追求。　　等等，怎么变成她被动了？她又没说过自己要追他？　　搞不清楚，但也并不讨厌。　　走了一段路，姜鳕突然从书包里摸出一封信，递过去，说：“这是隔壁班的赵申塞你抽屉的，我怕有诈，帮你看了几眼。”　　白雁接过信，信封是清新的绿色，里头的信纸干净，字迹清隽，郑重其事写的，不像是潦草之作。她莫名羞赧，脸上浮现高原红，将信细细阅读。　　呃，是一封情书。用词文艺含蓄，不像是恶作剧。　　姜鳕冷哼一声：“看不出来，蠢货也很招人喜欢。”　　“……”白雁无语。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人家都和你表白了，你不回应？”　　“呃……”这是一大难题，她肯定拒绝对方的心意，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何况她也不想和赵申谈恋爱。　　再说了，赵申是谁呀？　　“骗子。”姜鳕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你骗你什么了？”　　“每天勾三搭四，难怪成绩差。现在是高二，不把心思放在考大学上，旁门左道样样精通。”　　“我怎么勾三搭四了……”白雁是真的很冤。　　姜鳕不说话了，走路的声音大了些，宣泄不满。　　他在不满个什么劲？　　白雁懂了，她促狭地笑：“哦，你是在吃醋？”　　“吃你妹！”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偷看我信做什么？”　　“怕你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蠢。”　　“没有吗？”姜鳕斜她一眼，“羊入虎口了还不自知，随随便便就能相信别人。”　　“诶？我相信谁了我，姜鳕你不讲道理！”　　“相信我了。”　　白雁眨眨眼：“你是好人，不一样。”　　“蠢货。”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好人吗？”　　姜鳕脱口而出：“不是。”　　白雁愣了一秒，喃喃：“怎么不是？”　　“我就是那只专门吃羊的虎。”姜鳕说完这句，突然侧头，亲了一下白雁的脸。　　他迅速转身，用拇指掖去轮廓冷硬的唇瓣上的触觉，抿唇，默不作声。　　白雁的心跳很快，被姜鳕这样猝不及防一亲，她还没回过神来。许久之后，心脏恢复跳动，四肢逐渐软化。心底深处，寒冬褪去，艳阳高照，春暖花开。　　姜鳕是有意偷亲她，还是转身时，不小心碰到的？　　她没脸问，反正有浓重的夜色作掩护，就当是他俩之间的秘密吧？反正山与月也不知人的心底事。　　寒假只有一个月，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夏天。　　高二下半学期，引来了最后一场运动会。高三学生统一不参加校运动会，大家都得全力以赴，为高考做准备，时间就是金钱。　　老师本想请姜鳕去参加百米跑，然而被他拒绝了。他称自己学业繁忙，无法再兼顾短跑特训。　　老师游说许久无果，只能放弃。　　直到这天，姜鳕在走廊上远眺，瞥见操场上某个渺小的身影——她扎着马尾，穿着运动短袖短裤，满头大汗跑着，那是白雁。由于运动过度，她拖拖拉拉地往前走，毫无半点飒爽英姿，可以称得上是丑。　　姜鳕鬼使神差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直到白雁变成了一个几不可闻的小黑点儿。　　他去办公室，找老师，随口一问：“运动会短跑选手需要特训吗？”　　体育老师见是姜鳕，热情回答他：“放学后训练一个小时，五点到六点，六点能回家吃饭，晚上七点照常来学校上晚自习。”　　他说了这些，满怀期待地补充上一句：“每天就一个小时，维持半个月，比完赛就完事儿了，不耽误学习。”　　“哦。”姜鳕闷闷打断他的话，说，“我也参加。”　　“诶？”老师惊讶，想追问，却发现少年已经逃跑了。　　从此之后，白雁训练时，身侧总多出一个人，那是姜鳕。　　白雁气喘吁吁，任凭风灌进喉咙，干裂地疼，也哑着声音问：“姜鳕？你也参加校运动会？”　　“刷题太多，无聊，所以放松。”他酷酷地说完这句，一溜烟跑远了。　　白雁只能费力去追，没力气时，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想：可恶！这还是人吗？不光学习有脑子，还是体育健将？！　　她还没休息够，眼前就多了一瓶水。　　姜鳕晃了晃瓶子，说：“休息五分钟后，就能喝水了。”　　“谢谢。”她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水也这么丑。”　　“难道你累了喝水能好看……吗？”白雁刚反唇相讥，目光却落在了姜鳕仰头喝水的喉结上。　　姜鳕的脖颈间覆盖着一层薄汗，被阳光一照，皮肤雪白，仿佛有光。他喝水时，喉结微微突起，上下滚动，姿态优雅又性感，的确好看。　　好吧，是她错了，这人做什么事情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