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吃完早饭后，常庆芳收拾碗筷，秦明月搬了桌椅到屋檐下看书。 半米高的墙那边，李红菊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晃的磕着瓜子，院坝里，余承宗骑着一辆电动玩具车玩的高兴。等了半天，李红菊也没有等到秦明月开口叫自己，心里顿时不爽起来，喊道：“臭丫头，哑巴了啊，也不知道叫人。” 秦明月还没开口，常庆芳就擦着手出来了。 李红菊看到她气焰更是嚣张了起来，讥笑道：“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怎么教的女儿？见到人也不知道叫人，这也就是我脾气好，换做别人不得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家教。” 李红菊的话让常庆芳很生气，连忙反驳道：“红菊，菲菲很懂事的，你不能这么说她。” 常庆芳说话软绵绵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李红菊自然不当一回事，继续嘲笑道：“懂事？真是笑死我了！不过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看村里家家户户哪个丫头像她这样，净知道读书，也不知道去赚钱来补贴家用。” “红菊，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常庆芳气的发抖。 “我不过实话实说，你生什么气？锅里碗还没洗，你先去把碗洗了吧。“或许觉得没什么意思，李红菊吩咐一声后，继续磕起瓜子来。 常庆芳见她这样，深吸几口气后，就朝着隔壁去了。 秦明月看她真的要去洗碗，有些无语了。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常庆芳就跟泥人似得，任由人搓圆捏扁，一点脾气都没有。 秦明月觉得自己可能想差了，她逼着常庆芳离婚，常庆芳还不一定高兴，如今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常庆芳这样还高兴呢，反正她只要尽自己所能照顾常庆芳就行了，没必要逼着人做不喜欢的事情。 秦明月懒得再看，索性回屋一边做小饰品，一边背书。 门外回来拿东西的常庆芳愣住了，听着女儿高兴的声音，她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见过女儿这么高兴了。想到前些天女儿在医院说的话，默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常庆芳又拿着东西出去了。 不必吹风淋浴，不必餐风露宿，不必担惊受怕，这样的生活对于秦明月来说务必珍贵，她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每天除了学习做饰品外，便是翻来覆去的翻看着原身的记忆认识这个世界。 一晃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秦明月每天都要早起练字，今天也不例外，看着作业本上方方正正的“秦明月”三个字，她笑的见牙不见眼，她也有写出自己名字的一天呢。 忽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余同舟的声音响起，“余菲菲，你给老子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还在睡。” 听到余同舟的声音，秦明月这才想起，余同舟上班的地方，每半个月都要放两天假。 前些天余同舟又是感冒又是上班，连喝酒都少了，自然也没有精力来找秦明月的麻烦。如今他精神了，在家休息，见到秦明月这么晚了还不起来，便看不顺眼，过来叫人了。 秦明月懒得和他纠缠，直接把门反锁后，将放在床下装饰品的袋子拖了出来，扛在肩上，翻窗走了。 余同舟对此一无所知，他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就是没人答应自己，不免有些生气，便提高了声音，“余菲菲，起来了啊！” 依旧没人理他。 余同舟又叫了几回，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 真是大了胆，连他的话都不回了。 余同舟怒由心生，也不敲门了，直接用力三两下将门给踹开了，门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屋中却没有余菲菲的影子。 常庆芳拎着菜刚进院坝，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就看见余同舟在女儿屋里骂骂咧咧的，像是在找什么。 女儿…… 常庆芳脑海里“轰”一声响，简直不敢想象余同舟会对女儿做什么。手一松，菜落在地上，但常庆芳却顾不得这么多，她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房里没有女儿的身影，常庆芳心中一沉，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抓住余同舟的衣服，尖声道：“你在做什么？你把菲菲怎么了？” 余同舟不喜欢余菲菲，但对常庆芳这个妻子极为喜欢。 自从娶了常庆芳后，常庆芳一直对他温柔顺从，他指东，常庆芳不会往西，这样的常庆芳可以说是极为讨他喜欢。可是现在常庆芳竟然敢抓着他的衣服，质问他。 震惊之余，余同舟连话都忘了说。 常庆芳见余同舟不说话，拽着他的衣服使劲晃了晃，“说话啊！菲菲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余同舟拍开常庆芳的手，不悦道：“我哪里知道那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从丈夫的话里知道女儿没事，常庆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十多天，她一直在考虑和余同舟离婚的事情。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说实话，她哪个都舍不得。 只是这些年，丈夫越来越顾着侄儿一家，不仅钱往那边拿，饭也在那边吃，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常庆芳每次去隔壁干活的时候，还要听李红菊冷嘲热讽，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常庆芳不是不会痛的，她也会觉得伤心难过，也会累会苦。这些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丈夫，是女儿，一直都是女儿和她相依为命。 就在刚才，常庆芳发现，比起女儿，她宁愿没有丈夫。 “庆芳，你没事吧？”余同舟见常庆芳这样，不由有些担心，忙伸手去扶常庆芳，“地下凉，你先起来吧。” 常庆芳一把拍开了余同舟的手。 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余同舟有些不高兴，“常庆芳，你什么毛病？” “余同舟，我们离婚。”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后，常庆芳飞快的往屋外跑去。 余同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拉住常庆芳，面色难看的说道：“庆芳，你这是做什么？” 想到女儿不见了，常庆芳就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和余同舟纠缠，反手将余同舟推开后，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余同舟脸色一变，完全没有想到常庆芳会这样对自己，犹豫再三，他跟了上去。 秦明月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到镇上把做好的饰品换成钱后，一想到余同舟在家里，便不想那么早回去了，至少得等常庆芳干完活再说。 在街上溜达一圈后，秦明月来到了镇上唯一一家黑网吧，准备消磨一些时间。 以前原主知道这个地儿，但从来没有来过，因为没有钱，现在秦明月攒的钱不算多，但是上网费还是能给的起的。 要了一台机子后，秦明月直接开了电脑。 原主的学校虽然不大，但也是有计算机课的，秦明月照着原主的记忆顺利的开了机，磕磕绊绊的上起网来。 两个小时很快就到了，秦明月不舍的离开了网吧。 刚出网吧走到街上，秦明月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秦明月心中一沉，正要挣脱，就听到身后常庆芳哽咽道：“菲菲，离婚，妈离婚。” 秦明月有些讶然，正要问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背上湿漉漉的，不由叹了口气，任由常庆芳抱着自己。 常庆芳牵着秦明月回家的时候，余同舟正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的可怕。秦明月忙躲到常庆芳身后去，余同舟见她这样，又想起来常庆芳的话，脸色更为难看了。 “你别吓着菲菲了。”常庆芳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菲菲，你进屋里去，妈有话和你爸说。” 秦明月知道她要和余同舟谈离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但秦明月无疑是乐见其成的，于是点了点头，乖乖的进了房间。 沉默了会儿，常庆芳开口道：“同舟，我们离婚吧。” 余同舟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想离婚，门儿都没有！我不同意！” 其实常庆芳不想离婚的，但为了女儿，她最终还是决定离婚，看着余同舟，她忍着泪说道：“咱离婚后，你还能再找一个，重新生个孩子。这样……这样你也能有个儿子了。” 余同舟当然不答应。 一来是他对妻子有感情，要不然常庆芳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离婚，也没有去找其他人。二来，他好面子，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离婚，总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的，他丢不起这个脸。 就为了一个赔钱货，常庆芳居然要和他离婚，她对得起他的好吗？ 余同舟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常庆芳，愤怒道：“常庆芳，你可要想清楚，跟我离婚了，你可就嫁不了人了！” “我考虑清楚了，同舟。”常庆芳很清楚这点，以后也不准备嫁人了。 常庆芳的坚定出乎了余同舟的意料，他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声几近哀求的说道：“庆芳，咱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咱不离婚，成吗？” 常庆芳从未见过这样的余同舟，她有些心软了。 余同舟连忙再接再厉的说道：“庆芳，算我求你还不成？对了，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丫头才要和我离婚的，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动那个丫头一根指头。” 犹豫了一会儿，常庆芳摇了摇头，坚持道：“同舟，我们离婚。” “常庆芳，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婚。”自己都低三下四了，常庆芳还是要离婚，余同舟一拍桌子撂下狠话后，气急败坏的走了。 秦明月听到摔门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常庆芳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抹泪，便走了过去，抱着常庆芳说道：“妈，你还有我呢。” 常庆芳迟疑道：“菲菲，你爸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要不别离婚了，好不好？” 秦明月放开常庆芳，走到旁边坐下，笑道：“妈，你高兴就好。” 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可是看着女儿甜甜的笑脸，常庆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后只得勉强笑了笑，“妈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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