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氏既不肯交出管家权,也舍不得把钱分一半出去。    她打算装死,蒙混过去。    她就不信,儿子儿媳还敢逼迫她不成。    宁德远说:“这件事,我跟你们娘商量商量再说,另外,明天是小五的抓周,你们先去准备东西。等小五抓周过后,再说这事。先吃饭,吃完饭下午还要去割麦子。”    家里,谁敢不敢违背宁德远的意思。    那就先吃饭。    吴巧娘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说通这件事。    她走出堂屋门口时,看向宁翠柳,淡道:“她小姑,我们要吃饭了,你还不带元宝回家去?”  宁翠柳气的脸色通红:“吴巧娘,你太过分了!”    “行了,别吵了。”    宁德远开口,“这都晌午了,也不能叫元宝饿肚子回去。先吃饭,吃过午饭,翠柳你就带元宝回去,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和初一十五,别的时间不许回来,好生在婆家待着。”    “爹……”    “就这么决定了!”宁德远一声断喝,“元宝这都开始入学念书了,你好生在家教养他,到处瞎跑什么?!”    宁翠柳垂下头,委屈的道:“知道了。”     老爷子发话,以后她是别想再时不时的朝娘家跑了。    吴巧娘回到厨房,拿几个鸡蛋打碎了,在碗里搅拌均匀,多加点水,撒一点小葱花,一点点盐,搁在锅里炖着。    趁着这个时间,她又把野鸡汤热一遍,加了许多山菌野菜进去,煮了满满一大锅。    家里难得吃顿肉,人这么多,不可能个个都尽饱吃,加点别的菜,也算是沾点荤腥。    等鸡汤端上桌,炖蛋也好了。    荷花帮忙端碗端菜,梅花牵着菜花和小五,坐到桌子边上。    “好香好香,真香!”周元宝猴子一般窜出来,一屁股坐下来,伸出黑乎乎脏兮兮的爪子,就去盆里抓鸡肉吃。    “元宝!”荷花立即伸手挡住他,“你的手这么脏,伸进盆里抓,别人还吃不吃了?”     菜花一脸嫌弃:“脏死了!”    宁清羽比较干脆:“洗手。”    “洗什么洗,娘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周元宝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下手心。    把姐妹几个给恶心的不行。    宁清羽强烈抗议:“洗手,洗手!”    宁德远道:“元宝,弟弟这么小都比你爱干净。洗手去!”    元宝嘟嘟囔囔的去井边洗手,担心肉被强光,随便沾点水就急吼吼的跑回来。    一家人已经坐齐,只除了受伤的梨花。    荷花看看桌上的饭菜,轻声问吴巧娘:“娘,我去弄点饭给梨花送去。”    “不用,娘来送。”    吴巧娘端着一碗糙米饭,拿着一只空碗,当着大家的面,用筷子从盆里挑鸡肉出来,且挑的都是肉多油厚的部分。    挑了满满一碗,最后又夹了一条鸡腿,把另一条给小女儿拿着啃。    元宝眼睁睁看着俩鸡腿全都没了,气的哇哇直叫:“鸡腿,我要吃鸡腿!”    以前家里吃鸡的话,俩鸡腿必定全都是他的。    如今竟然一个都捞不到,他如何能依。    他又叫又跳,恨不得滚到地上打滚去。    闹得人脑壳疼。    吴巧娘根本不理会他,夹完了鸡肉,又把碗里的炖蛋分出一小半来,一起端着走了。    宁翠柳刚被讨伐过,这会儿不敢吭声。    宁王氏看不过去了,开口道:“巧娘,梨花一个女娃能吃得了这么多?肉倒一半下来,鸡腿给元宝吃。”    吴巧娘停下脚步,道:“这野鸡是容哥儿拿来的,说是给梨花和小五的。论理,别人吃都是沾了她俩的光。元宝想吃,看看盆里去。”    说完,她直接把三只装满了饭菜的碗端走。    宁王氏气了个倒仰:“这是要造反啊!元宝,咱们不哭,来吃炖蛋。”    荷花抱着小妹坐在腿上,顺手把炖鸡蛋端过来,倒一半给梅花和菜花,剩下的全都放到自己面前,用勺子喂给宁清羽吃。    梅花和菜花眼睛都亮了,大口朝嘴里倒蛋羹。    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元宝一口没捞到。    他气的直接躺地上去了。    宁王氏气道:“荷花你……”    这时吴巧娘走回来,道:“奶奶,这鸡蛋也是容哥儿拿来的,人家一番好意,咱不好给外人吃。”    “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鸡蛋!”元宝气的一直尖叫。    “鬼叫什么?”宁德远被吵的头疼,恼怒道,“都入学的人了,为了口吃的像泼妇似的撒泼打滚,你看看人家容哥儿,比你还小,人家多乖多懂事!”    宁翠柳听不得别人批评自己儿子,低声嘀咕:“谁能跟人家比啊。”    “你还说!”宁德远怒道,“看看元宝给你教成了什么样子,这也就是姓周,若是姓宁,我早打折他的腿!”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吵嚷什么。”宁王氏打圆场,心疼外孙子没吃上鸡腿,就对宁清羽说,“小五啊,这野鸡肉硬的很,你小人啃不动,给元宝哥哥吃。”    野鸡肉虽然香,确实比家鸡肉要硬的多。    宁清羽抱着鸡腿,送到荷花嘴边,天真无邪的说道:“大姐,吃。”    荷花闻言,看了眼元宝,张嘴就咬了一口。    这下元宝气疯了,随手捡起脚下一块石子儿就要朝宁清羽头上砸:“小贱种,叫你吃!叫你吃,我打死你!”    这要是砸到宁清羽那小脑袋上……    众人吓了一跳,慌忙阻止。    荷花抱着妹妹,连忙转过身去,把宁清羽护在自己怀里。    石块就砸到了她的后背上。    宁耀祖眼疾手快,在他砸第二下的时候,一把揪住他的手腕,怒道:“元宝,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    “荷花,你没事吧?”吴巧娘慌忙过去抱起小女儿,问大女儿。    荷花眼圈有点红,皱着眉头。    吴巧娘忙拉着她回屋,掀开粗布蓝褂子一看,后背被尖锐石块砸的破了一块,皮被划拉开,血殷殷渗透出来,顺着后背流下来。    “娘的,下这样狠的手!”吴巧娘又气又心疼,把小女儿朝地上一放,疾步奔回堂屋,抬手就狠狠给了元宝一耳光,怒吼道,“给我滚,现在就滚!”    元宝被打的大哭。    宁翠柳冲上来护着,要跟吴巧娘动手。    宁耀祖立即护着妻子,阴沉着脸:“我们宁家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没有为了口吃的,就要人命的。宁翠柳,马上带你儿子离开。”    宁翠柳向爹娘求助。    宁王氏道:“元宝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打都打了,还想怎么样?”    “轻轻碰了下?娘您自己去看看荷花的后背!”吴巧娘气的直抖,“刚才元宝是冲着小五的头去的,如果不是荷花护着,这石头砸到头上,还有命在?还有他满嘴里骂的说什么?爹,您不管吗?”    宁德远开口了。    别的事情他可以不管,但事关唯一的宝贝孙子,他绝不能容忍。    “翠柳,带元宝回家去。现在就收拾东西走,饭也别吃了!”他喝道,“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其余时间不许回来!”    宁翠柳母子俩,就这么被撵了回去。    这对闹腾的母子俩一走,家里顿时就清静许多。    第二天是宁清羽的周岁生日。    按习俗要抓周。    之前几个女儿,唯有荷花抓周过,她当时抓了一团红绒绳,因是个女孩儿,大家只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到了宁家大孙子,那是必须要重视。    宁德远早早就催着儿子儿媳准备。    晌午吃面之前,吴巧娘已经在一块托盘上,放了一本借来的三字经,一支毛笔,一个小算盘,以及一个白面馒头,还有一个小小的旧的胭脂盒子。    其实抓周可以放的物品还有许多,不过家里清贫,并没有能力准备那么多。    荷花抱着宁清羽,把她放到地上,柔声说道:“小五,看看喜欢哪个,自己去拿。”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就连梨花也在屋里伸长了脖子。    左邻右舍的也过来围观。    宁清羽看了看托盘上的几样东西,想也没想就蹒跚着走过去,一手抓起三字经,一手抓住毛笔,然后转头看向家人。    宁德远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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