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么会在意？他只是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冲着他发泄怒火，大吼大叫：“温玖，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是不是蠢！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都会接受！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为了你的权势而来！” “你在说什么？”温玖哭着问，但惧怕他的怒火，她压抑着不敢哭出来。 只知道被他骂的无地自容。 以前他也这样认为啊，总说她蠢，脑子不好使，识人不清，笨得要是一个人出门，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她不是没有自尊，被他这么骂，她也很伤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从小长在深宫，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们也没给过她变聪明的机会。 可是他小时候也说过，她笨也没关系，只要跟在他身边，就会没事。 她那么相信他，直到魏青瑶出现，他终于发现了聪明的女人多可爱，终于她的笨开始相形见绌，有了对比，他就更加无法忍耐她。 她……她难道不想变得聪明讨人喜欢吗？她也羡慕像魏青瑶那样的女孩子，能跟他说得上话，还能跟他切磋几招剑术，甚至兵法朝政都能相谈甚欢。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一无是处…… 温玖低着头，羞愧地不敢看他，如果地上有个洞，她好想钻进去，在一个狭窄逼仄的地方把自己的蠢笨都藏起来，连整个人都不想让人看到。 她怕被人看到，怕被人嘲笑。 尤其怕萧豫伤人的语言。 “你又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做错事情就只会哭，笨的无可救药！是不是没有我，任何男人都能把你骗走！”萧豫又开始怒吼，他红着眼睛，好像要把她撕碎。 这些话像针扎一样，戳在她心上千疮百孔。 “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温玖哭得气息不顺，她也很想把眼泪忍回去，可是她真的好难过，“我是清白的，我跟孙少白没有什么，我是被人陷害的，可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全天下人都不相信你！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姓孙的臭小子不清白，还有谁敢娶你？现在跳出来说要娶你的人都是居心叵测！你只能等着，等到我登基，等到没人能……” “有没有人娶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温玖忍无可忍地大叫，“反正我也不能嫁给你，那我不管嫁给谁都没有什么差别！” 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和萧豫说过话，说完之后连自己都吓呆了。 而萧豫，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英俊的脸几乎狰狞起来，在寒风中，那种狠厉像一把尝过血的利刃。 温玖害怕得后退一步，但萧豫却抬起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那力道大的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又疼又恐惧，温玖的泪水哗啦啦流下来。 萧豫盯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蹦出来：“这么说，你还真想嫁给萧墨？” 萧墨来求亲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以萧豫的性子，哪怕不想娶她，也不会让人觊觎她，他从小就这么变态得霸道，占有欲强得令人恐惧。 但是凭什么？他把她丢掉了，丢在一个满是冰雪和黑暗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她害怕得要死，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救她，凭什么她不能被救？ “现在只有他肯要我。”温玖啜泣着，“而且他不会看不起我。” “温玖，你是不是真的很蠢？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萧豫捏着他的下巴，用力把她扯向自己，目光逼视着她，“萧墨想娶你？为什么？你如果不姓温，你以为他还会想娶你吗？如果你不姓温，他一样会嘲笑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对他的，就算你姓温，嫁给他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怎么这么蠢！” 温玖咬着嘴唇，被他的话伤得浑身颤抖，“那，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名声，不管嫁给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萧豫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好像在忍耐着极大的怒火一样，他说：“我不允许你嫁，你就不能嫁！尤其是萧墨，你敢嫁给她，我会把他千刀万剐！” “你不讲道理！”温玖想推开他，但她哪有他的力气那么大，“你不让我嫁人，难道想让我一辈子老死在深宫吗？” “是！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嫁给别人！”萧豫盯着她的眼睛，他离她很近，两个人的脸像要贴在一起，可是他恶狠狠的，让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变成血淋淋的威胁，“你听好了温玖，这辈子你只要敢嫁给别人，我都会把那个人千刀万剐，然后砍了他的脑袋，挂在城墙上，最后挫骨扬灰！” 温玖被他发狠的话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呆呆的，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简直无法消化他说的那番话。 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残忍可怕？光是有这种想法已经很可怕了，他难道还会付诸行动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从小到大，除了爱他之外，她没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哪怕是他哥哥，也绝没有表露过要和萧豫为敌的态度。 仅仅因为她名义上曾经属于他，被归属于他的所有物，所以她就不能嫁给别人？ 哪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她又不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听明白了吗？”萧豫盯着她，要确认她的回答。 他的眼睛是暗红色的，离得近了，才发现里面布满血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辛苦所致。 但那种鲜血一般的颜色仿佛给他的凶狠增加了一分嗜血的味道，温玖只看了一眼便匆忙逃避开来。 “我……” “还是听不明白吗？”萧豫低吼，“我说的够清楚了，你不准嫁给萧墨，不准嫁给别人！明白吗？” “明白。”温玖带着哭腔，点头的时候，泪水汹涌而出。 萧豫的眼睛似乎更红了，那种嗜血的光似乎要冲破眼眶肆意而出，连眼角都微微泛红。 温玖还来不及看清楚，他忽然松开她发疼的下巴，用力把她抱进怀中。 她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想错了，原来萧豫的怀抱没有过去那么温暖，那一刻是冰冷的，仿佛就是为了让她死心一样。 那天连温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想自己最后大概冻得晕过去了吧，后来她清醒过来，皇后来问她，同不同意楚王的求亲。 因为冻了半天，她病得很重，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闪现着萧墨对他说话时认真克制的面孔，以及萧豫如同困兽一样的怒吼。 最终她吸了吸鼻子，说：“我不想嫁给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又陷入一片黑暗和绝望中，并且再也没有重新再亮起的可能。 她只能像从前一样，把自己变成一根藤蔓，紧紧的依附在萧豫和皇后的身上，靠他们给予的一点点可怜的养分而生存。 之后，她在病中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所有信息都是宫女们悄悄议论的时候听来的。 永和帝病重啦，忽然要改立太子啦，那个一无所有出身卑微的楚王忽然掌控了北方大军还有锦衣卫啦，太子处境危险啦，听说永和帝还要废后啦…… 随后永和帝忽然驾崩了，太子依旧是萧豫，萧墨带着一大批锦衣卫从徽京全身而退。 那时候，温玖忽然非常后悔没有答应萧墨的求亲。 如果答应了，他现在肯定也带着她一起走了，让她不用困在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里，任由黑暗一天天吞噬自己。 如果跟着萧墨离开，自己的人生一定会是另外一番际遇，至少她肯定不用面对家破人亡，夫离子散。 她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懦弱，那么怕萧豫…… 温玖从梦中醒来，茫然地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到焦点，盯着宜春宫偏殿她寝宫里的刺绣纱帐发呆。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自己爬起来，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只是没什么力气，开口唤宫女进来梳洗。 “今日一早皇后娘娘便去太皇太后宫里听佛经，吩咐奴婢们伺候公主用早膳。”秋棠给她梳着头说。 温玖点点头，不怎么在意。 秋棠又说：“方才太子殿下过来了，见公主还睡着便没吵醒，说等公主醒来，陪着公主一起用早膳。” 温玖哼了一声：“我不想看见他，更不想跟他一起用膳！” 秋棠面露难色：“公主，这些话奴婢可不敢往太子殿下耳边传。” “看见他我吃不下！”做了昨晚那个梦，她对萧豫的讨厌，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怎么，我长得那么让你食不下咽？”萧豫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几分不悦。 温玖狠狠瞪了秋棠一眼。 秋棠低声咕哝道：“太子殿下一直在外殿等您醒过来呢。” 那你不早说！ 温玖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安慰了自己好几遍，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你再欺负我，回头我就告诉父皇！”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萧豫自己掀开帘子进来，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睛，眉峰一挑：“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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