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智两个人跑出去,月亮都升起来了,在东边悬着,天气特别晴朗,那金圆的月亮就显得孤零零的凄冷。细沙河的冰面和积雪在月光下反着光,河东的一簇簇山峰,在月光下起起伏伏成黛色的朦胧。黑森森的山顶上移动着一颗颗亮晶晶的光,不细看,以为是天边眨着眼睛的星星,正好填补了星星稀疏的淡蓝色的天空。秋智和根生跑到平房下边,上面有人影在晃动。王剩子看见了他俩,在上边喊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乱跑,一会儿把你俩当濑歹打了。我们都知道了,这狼都是你们招来的。快进屋去,一会儿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大智说:“剩子哥,我们俩上去看看行吗?”

王剩子爽快地答应:“行,注意啊,梯子滑,别摔下去。二小,去扶下梯子,把这俩二虎弄上来。”大智以为得费一些口舌,没想这么痛快,赶忙沿着梯子爬上房,也不感觉冷。房上已铺上棒子皮,有些人趴在上边,又断断续续的上来几个。两人守着一杆枪,有的守着洋炮。

王剩子说:“革命同志们,我们都是领袖的好战士,不怕流血牺牲,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些濑歹都在射程之外,它们在向我们示威,我们就和它耗,听我命令!”大家看着狼群往前动一下,刚要下令,绿光又退回去,这样几次,王剩子失去了耐心,大喊“开枪!”秋智赶紧捂上耳朵,还是震得嗡嗡响。每人大约打了五发,停下来。秋智看到绿光四散。不过几分钟功夫,又还原了。大家这才相信,狼也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时秋廉、秋义上来了,德禄跟在后面。还没等说话,房下面耿志说话了。其实房上人早看到他了,没人和他搭话。

耿志说:“狗剩子,你这样不行,白浪费子弹。有点耐性不行吗?没等打着狼呢,子弹先没了”。

王剩子说:“我知道了,你回家吧,看一会儿伤着你。大叔,我多说一句,我孩子都四岁了,别叫我小名了。”显然是不愿多和他纠缠。

耿志气愤愤的说:“真是一帮二百五。”大伙儿都装作没听见。

秋廉说:“大叔,你也上来吧,指导我们呗。”他是大队书记,不想和任何人结怨。耿志没搭理他。秋廉说:“同志们,我把二叔找来了。他对濑歹的习性了解,让他给出出主意吧”。

德禄已经把烟卷完了,划火点着了,看脚底下是棒子皮,走到边儿上,抽着了,说:“剩子,咱们和狼比耐力,你一辈子也比不过它。要是咱们天天都这么和它耗着,总有松下来时候,这些牲畜就会冲到村里来。现在这些牲畜就是想报复咱们。那天晚上在何平家,应该是伤着两个。这两个都活不成了。一个伤了牙,狼牙最怕麻线。这两个兔崽子,一准儿是听我大哥说的。这小九儿……”

秋廉看他说跑题儿了,赶紧问:“二叔,那现在咋办?”

德禄说:“说远了,现在得冲它一阵,留几杆枪守在房顶上。其他人枪过河,向东山头冲它一阵,打不死它们,它们也不敢再这么闹了。”

秋廉说:“王连长,听二叔的,你组织吧”。

王剩子说:“二小,你带三杆枪留在房上,四个人分着四个方向,其他没枪的配合他们,别让濑歹钻了空子。我带着人向东山头冲,不要乱开枪,听我口令。你俩小兔崽子别动!”说着让人们扎紧鞋带子,拿嫩棒子皮垫在鞋底,又在鞋面上包上几层,便于过河和插雪。然后下了房,向东走去。秋智观察着绿光,躁动了一阵,随后又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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