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一场雪,开始还是小雪,落到地上就化了,可是这雪越下越大,扯天扯地的下了一个晚上,在这早春大地上盖上了厚厚的银色。偏偏这个时候根生妈又走丢了,全大队都在找,找了两天也没找到。第三天中午,家人都绝望了,她笑眯眯的进屋了。春生没上班,问她干啥去了。
她笑着说:“我能干啥去?去看山呗。”
春花说:“你在哪儿住的?吃的啥?”
根生妈说:“吃的啥,记不住了,看山在山上住呗,我饿了。”
根生问:“妈,你不怕濑歹吗?”
根生妈说:“怕啥濑歹,都是山神,看山的,谁也不动谁。在我睡觉的地方,有两只白耳狼,好大个儿。”说着比划着,把家里人都吓坏了。
何平看她是否明白,问道:“春兰,你哪天走的?去哪儿了?”
根生妈说:“前儿个过晌歇头歇(是生产队上工,第一次休息)时从家里走的,估摸着煮高粱米时到的西沟。”何平这才知道她说的这是明白话。春花端上饭来,根生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春花哭着说:“妈,可别再走了,我姐快把我打死了。”
根生妈说:“不走了,在家也能看山。明儿个上工,这几天队长没找我吧?春生进厂,我要再不上工,就春兰自己个,那工分儿咋能抵过口粮。春生,爸咋样儿了?”
何平知道在喊自己,这就是默契。说:“比前些日子重了,大姐在伺候呢。我让春花去看他那个功夫,你就走了。”
根生妈说:“不走了,真不走了。”大伙儿看她这时明白,都乐了。只有何平,心里的忧虑又增加了一分。
秋智还是老规矩,每周放学后去大爷家两次。现在学完了《朱子治家格言》,也是囫囵吞枣。德福大爷一直说,好好念书,一定会有大出息、大用处,这日子不会太远。秋义现在情绪低落,清查三种人,革委会正副主任都去了学习班。有人说他也是“三种人”。后来核查,除何平的事,也没有其他事。组织找他谈话,他就如实交待。县里的人,听他一说,不是有过,反而是有功。国家还没给“反革命”这一类罪行平反,只是暗中调查,确实和他无关,也没说有功。撤掉团委副书记,在公社办公室做收发员。他心里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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