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可是她在后宫多年荣宠不衰,而且更胜从前。 据说,齐国皇帝北门一诺,曾经非常喜欢当年大楚的第一美人---惊鸿长公主! 而德妃运气好,侧脸长得非常像那位佳人。 据说当年选秀,齐国皇帝是从人群中一眼便注意到了她,当夜便承宠,之后便封为了贵人。 德妃入宫以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她也向来恃宠而骄,十分霸道。 偏偏,北门一诺就喜欢她那个骄纵的样子。 她向北门一诺求救,北门一诺立刻会意,正要开口之时,皇后却发话了,“国师大人以为,镜水公主这身妆扮去见大楚使臣,可否失礼?” 信天命见皇后娘娘看向了自己,便笑着回道:“微臣以为,不仅不失礼,反而十分郑重。况且,镜水公主可是我们齐国唯一一位嫡亲的公主,穿庶姐的旧衣,的确不合适,皇上以为呢?” 北门一诺向来宠信信天命,听闻此言,忙点头道:“国师说得对,镜水刚刚回来,永望,吩咐内务府准备下去,连夜给镜水裁制新衣,边境进贡来的雪丝绒,也全部赏给镜水公主。” 大公主北门华婉闻言,气的脸都绿了。 且不说刚刚信天命话里话外讽刺她身份不如镜水高贵,就连雪丝绒这样珍贵的布料,父皇竟然全部都赏赐给了镜水。 要知道,往年的雪丝绒,除了皇后宫里,便都是她母妃和她才配拥有。 镜水一回来,她竟然连一匹雪丝绒都拿不到,当真是岂有此理。 而北门一诺却与信天命并肩前行,尚未注意到他这个失意的女儿。 见女儿在后面气的跺脚,德妃拽了拽她的衣裙,忙低声劝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刚回宫,你在人前不要与她争长短,被你父皇知道了少不得要生气。你要识大体,将小性子都收起来,以后要记住,这宫里,可不止你一位公主了。” 北门一诺虽然已有数位皇子,可是女儿,却只有华婉和镜水。镜水自小在宫外,华婉自然恩宠优渥。 加上德妃宠冠六宫,华婉在宫里,那向来都是横着走的。 如今镜水一回来,她免不了要失落一番。 花脉脉紧随其后的时候,也看了华婉一眼。 见到她那略带狰狞的面容,花脉脉紧忙回头,在镜水的耳边小声道:“你那位姐姐,简直如罗刹一般可怕,镜水,你可要小心。” 北门镜水点了点头,全程没有回头看华婉一眼,她不想回宫就树敌,可是如今看来,是容不得她低调了。 宴会之上,镜水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群臣看着风向,虽然觉得镜水公主穿一身道袍入席有些奇怪,却也齐齐称赞镜水公主是天人之姿,没有了浓妆艳抹的她,一身清减的道袍,反倒是显得冰魂素魄、澄沙汰砾。 而早已入席的大楚使臣楚离境,看见北门镜水的那一刻,几乎是呆立在当场,险些失态。 他的异样,恰好落在了齐国皇帝北门一诺的眼里。 北门一诺略带自豪的扬声开口道:“贤侄,朕来给你介绍,这一位,便是朕的女儿,刚刚回宫的镜水公主。” 楚离境这才回神,忙拱手道:“见过镜水公主。” 镜水微微点头,“王爷安好。” 镜水微微抬头看向了这位齐国的使臣,只听说他是个亲王,旁的是一概不知。 镜水常年住在清风观,虽知道楚姓是大楚皇姓,却并不知道楚离境就是大楚皇帝的同胞弟弟。 镜水只觉得奇怪,为何这个王爷要半张脸戴着面具,是见不得人,还是面目丑陋? 不容镜水多想,她便被安排在了北门一诺的身边坐着。 今日这宴席,镜水本就是主角。 北门华婉冷冷的看向镜水的位置,心下郁结,气的发抖。 若不是大楚的使臣就坐在这里,她要保持绝对的端庄温婉,她真想大闹一场。 “这昭王爷楚离镜当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山野长大的女子,也能让他如此失态,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嘛!”北门华婉小声腹诽。 德妃微微蹙眉,拽了拽女儿的衣袖,“你要保持笑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那楚离镜这次来,是为了和亲的。他看中了谁不要紧,重要的是大楚皇帝的意思。” 北门华婉还是气不过,小声道:“大楚皇帝又没来,自然是他来选,若是他选中了镜水,我岂不是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德妃听闻此言,瞬间洋洋得意起来,她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这倒未必。” 然而和亲之事,镜水是不知的。 她看着一位位自己不熟悉的大臣来给自己请安敬酒,只觉得烦于应对。 然而,从小到大信天命教给她的礼数,她还是懂的。 她是公主,在人前,一定要端庄大方,不能失皇家风范。 镜水的行为举止,倒是颇让北门一诺满意。 北门一诺径直看向了信天命,举起酒杯,十分诚恳的开口道:“这么多年,镜水劳烦国师大人照顾,实在是辛苦,朕敬国师一杯。” 信天命倒是极为谦卑,他起身恭顺道:“回禀皇上,侍奉天女,是上天给信天命的恩赐。信天命还要谢谢皇上,给信天命这个机会。” 北门一诺抚掌大笑,信天命此言,很得其心意。 当夜宴席之后,天女的传言不胫而走,就连齐国的百姓都人人称颂此事。 信天命不仅在北门一诺的心中威望甚高,在齐国百姓中的威名更是,他的话,所有人都信若神旨。 因为是骤然招镜水进宫的,故而北门一诺并未下旨单独给镜水辟出一间宫殿来。 不过还好,镜水就住在皇后的万寿宫。 皇后早就给镜水收拾好了房间,就住在皇后寝殿的一侧,母女两个离得很近。 然而皇后却执意要求与镜水睡在一处,母女两个也可好好说话。 镜水忙拒绝道:“儿臣虽在宫外长大,可也知道规矩,儿臣住在自己的寝殿即可,若是父皇夜半来了,也不合规矩。” 皇后黯然的一笑,“放心好了,你父皇除了年节,极少来万寿宫,咱们母女好不容易相见,自然要好好亲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本宫的孩儿,本宫与你同睡一塌,也无不可。” 皇后执意如此,镜水也只能应了。 见镜水脖间一直带着皇后给的玉佩,皇后眼眶发热,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就连皇后的贴身婢女虚若与虚谷都十分激动,在一旁直擦眼泪。 虚若更是道:“公主不知道,这些年,娘娘对您是日思夜想,如今公主终于回来了,也算了了娘娘的心愿。” 虚谷也忙道:“是啊,每月娘娘都派人打听公主的喜好,有时候国师大人回的晚了,娘娘便整夜都睡不着。” 虚若更是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全是信天命的回信。 镜水认得,那是她师父的字迹。 “国师大人向来清冷,不懂得感怀娘娘慈母之心,每次回信都是只言片语,娘娘总是盯着这盒子发愣,奴婢看着都不忍心啊。”虚若道。 皇后闻言,更是抹了抹眼角的泪,未加多言,只是紧抓着镜水的手,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后的镜水,都长这么大了……” 镜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孩子,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看到了母后两鬓间的白发,再想起今日德妃娘娘那花枝招展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抽痛。 “国师大人,对你可还好?”皇后突然问了句。 听母后问起信天命,镜水又不禁想起那一日在冥罗镇她被人侵犯的场景,眼角的泪,落得更凶了…… 皇后见状,心中更加难过了。 “可是国师对你不好?亦或者太过严厉?你如今回宫了,什么都不必怕,即便是他在你父皇面前得脸,母后也是要为你做主的。” 镜水听到这话,不由破涕为笑。 果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唯恐女儿受委屈,竟也说出这般护短的话来。 信天命对她好吗? 不算差,也不算好。 可是跟她的父皇比起来,信天命倒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除了…… 镜水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她并未与母后朝夕相处过,可是就她今日所观所想,她十分明白,她的母后即便是贵为皇后,可在宫里的日子,并没有比她逍遥多少。 “国师大人,待我极好。”镜水忍不住抽动着鼻子,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话。 皇后想起了国师今日所言,又想想这一次,他的所谓天女言论,都是在抬高镜水的身份。 无论是真是假,信天命总算是为她的女儿做了一点好事。 “他待你好就好,母后这些年,唯恐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你不在母后身边,母后总觉得亏欠了你。是母后无能,没能得到你父皇的宠爱。你出生之后,更没能保护好你。” 皇后说了几句,便又掩面痛哭。 镜水不忍,只好跟皇后说些小时候的趣事,自然,她总挑好的说,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让母后又伤心起来。 母女两个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镜水窝在皇后的怀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直到天明,镜水终于说得累了,眼皮都在打架,而皇后却不由得开口问了句,“镜水,你可知道,那大楚的楚离镜这一次来我们齐国,是为了和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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