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该如何啊?少夫人此刻……”    素昔侧头瞧了眼书房躺椅上睡得酣甜的宋蓁阮,早知道那会子就该听二公子的话,不能让她喝酒的。    穆砚书沉吟片刻,道:“无事,我一人去就可,你留在古香院里照顾少夫人,要是雁夫人差人来问你,你就说阮阮着了些凉,此刻头疼厉害,起不了身。”    “是。”    穆砚书走至躺椅旁,摸着棉被角往上提了提,收回手之际,却被人牵住了手。    宋蓁阮不知何时醒了,因醉酒脸颊红烫,两眼惺忪,牵着穆砚书的手就往她自己脸上放。    “夫君呀,你的手凉凉的,我的脸烫烫的,这么放着舒服呢。”    “唔,就是我的头……疼,疼……”    “傻丫头,下回还喝不喝酒了?”    宋蓁阮晃晃脑袋,“不喝不喝,难受呢。”    穆砚书俯下身,在她额头轻啄一口,温柔道:“那阮阮乖,好好休息,素昔会在这人,夫君等会儿再回来陪你,好吗?”    “嗯。”    宋蓁阮松开了穆砚书的手,费力睁眼,想目送他离开。可眼皮沉得很,她撑不住,没等穆砚书离开,又睡了过去。    穆砚书离开时,正巧遇着熬了醒酒茶回来的薛牧尘与岳晋。    薛牧尘一见着穆砚书匆匆走来,思及宋蓁阮醉得一塌糊涂,生怕这家伙来找他算账,忙怂得连连后退,抛下岳晋就要跑。    “薛牧尘!”    “哎呀!”    薛牧尘很不情愿得站定,本想自觉认错,穆砚书倒是先开了口了。    “帮我个忙。”    薛牧尘怀疑自己耳朵不行,眨巴眼,顺势搭住他肩膀,“你……你且再说一遍?帮忙?”    “嗯,陪我一道去见见苏家两位。”    “苏……苏陶堰,还有苏朦烟?”    “是。”    薛牧尘有些目瞪口呆,“你大婚那日,我似是没瞧见苏家人来,这会子怎得登门了?你家那时可有发请柬?”    “自然是发了,苏家给了理由,苏父抱恙,需得在家中照顾,所以不来。”    “嘁,这理由当真是骗鬼呢?我可听说,苏老爷子上个月里才新讨了个小妾,年岁似是还不及阮阮大,才多久就抱恙?我就是觉着他们无故造访,定有事情。”    苏家也是商贾出身,那些年苏老爷子买了个官位,靠着自己能说会道,出事足够圆滑,颇受九王爷喜爱。就那般摇身一变,还真让他混了个不错的官位。    比起苏老爷子的精明,他那大儿子苏陶堰,当真是草包中的草包,实足的纨绔子弟,整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听说那前不久,苏老爷子又掏了大把银子,给自己这儿子也买了一官位,年后便要上任了。    至于这苏朦烟,传言是说她容貌倾城,薛牧尘曾于中秋灯会见过,当真是觉得她漂亮归漂亮,就是艳得俗气,反倒不及阮阮那般清秀可爱长相,让人瞧着舒坦。    比之她的草包哥哥,苏朦烟据说很有才华,尤其是那一手丹青画,惟妙惟肖,只是苏朦烟不爱卖弄,从不于人前作画。市面流传了她好几副丹青画,价格都上了千两银子了。    “说到他们兄妹俩,我想起一传言,苏老爷子似乎之前有意要将苏朦烟送入宫中,入太子殿下的东宫,还献了不少宝贝给九王爷,让他牵线来着,但苏朦烟死活不愿意,似乎一直惦念着你咧。”    薛牧尘拍了拍穆砚书肩膀,一脸意味深长。    “打住,莫要把我说得似是个欺骗人感情的混球。”穆砚书被提及他同苏朦烟的事情,心底里就有些不痛快,“我当真不知道何时见过这苏小姐,也不知道做了何事让她对我这般用情至深。”    “啧,许是你某回英雄救了美,而不自知呢?”    “呵,胡扯了,我一瞎子,如何英雄救美?”    “哈哈哈,你同我还装呐?你那远超常人的四感,还有武功,可是我那师叔教的,旁人不知道,你真当我不知道?”    穆砚书眉头微挑,“是是是,知你同我师父关系好得很。说回正事,同我一道去见见他们,帮我瞧瞧他俩今日来,究竟何意。岳晋到底还瞧不透这些客套下的事情,且得辛苦你了。”    薛牧尘点头,“我自是无事,一道去好了。”    他应下了穆砚书的请求,催着岳晋带着醒酒茶回古香院,他同穆砚书一道去了正厅里。    俩人到那里时,息夫人,雁夫人皆在,苏家兄妹坐在了雁夫人那侧,正厅里摆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搁在正中央的一盆红珊瑚,格外惹人注目。    “呀,砚书你可算来了,苏公子同苏小姐都来了许久了。”雁夫人抢在了息夫人开口前,就说了话,“阮阮呢?今日客人在,怎么不一道来?”    “她着了凉,头疼,需要歇息,不方便见客。”    穆砚书语调不温不热,让薛牧尘扶着坐在了苏家兄妹对面。    息夫人见着他坐在自己身侧,忙关切问道:“又着凉了?阮阮这身子当真有些差了,改明儿得抓些补药给她补补才是。砚书,你这几日就别同阮阮住一处了,冬日里着凉,难受得紧。”    穆砚书将头微侧向息夫人那边,“阮阮着凉得怪我,夜里睡一道,都忘了她还未调息好身子,这一累乏了,眼下又着了凉。”    薛牧尘听得这话,险些绷不住笑,忙歪头朝向庭院,右手握拳掩在嘴边,身子却因着憋笑抖得厉害。    这厮现在扯幌子越发脸不红心不跳,他今日去替阮阮诊脉时,分明瞧见那床榻上分了两床被子,两人虽同床,压根没睡一起,哪里来的“累乏了”?    “啧,砚书!”息夫人听得出那话意思,瞧见众人皆笑,那苏小姐又红着脸,忙推搡了穆砚书一把,“这些事情莫要当众提出来!”    穆砚书唇角勾笑,“这不是回答两位夫人,阮阮病了的事情嘛。”    “哈哈哈,看来砚书兄同自家媳妇儿处得很是甜蜜呀,恩恩爱爱是好事,想来少夫人该是个叫人……叫人魂牵梦绕的小美人啊。”    苏陶堰搁下手里茶盏,抖着腿靠在椅背上,习惯性伸手摸了摸嘴边那颗大痣,眯眼望向穆砚书。    “哥!你不会用词就别乱说!”苏朦烟低声呵责了他一声,忙起身向着穆砚书福了福身,柔声细语道:“砚书哥哥莫要同我哥计较,他不大会说话,是无意冒犯少夫人。”    穆砚书没做声,苏朦烟有些尴尬,被雁夫人拉扯着坐回了座椅上,似水双眸仍是有意无意瞧着穆砚书,眼底里又是哀怨又是不舍。    薛牧尘都瞧了那小眼神,都浑身直哆嗦,得亏穆砚书瞧不见。    雁夫人很是客气,“哎呀,苏公子苏小姐今日来了,不妨用了晚膳再回去?这送了好些东西来,真得客气呢。”    苏陶堰满口应下,“好得很啊,砚书前几日大婚,我们这实在无暇前来,新娘子都没瞧见,吃晚膳时,应当可以请出来同我们见一见吧?”    “哎,哥哥!”    “呵,那苏兄今日携了这么多礼过来,是算补送的贺礼?”    “自然不是!这是送给穆老爷子!”苏陶堰语毕,知道自己言语里带着不敬,忙又赔上笑脸道,“不是不是,给穆伯父的。”    薛牧尘听罢,撑着下巴望向苏家兄妹,找穆伯父?    苏朦烟瞪了自家哥哥一眼,解释道:“莫要听我哥哥胡说,我爹临来前交代,要我们亲自将这里贺礼交到穆伯父手中,实则一部分确实是给穆老爷送来的,年关将至,我们两家亲近,自然送些礼也是应该的。而那盆红珊瑚,是送给砚书哥哥及嫂子的,预示富贵祥瑞。”    “哎哟哟,好一个富贵祥瑞,烟儿这小嘴可真是甜呢。”雁夫人插了话,笑着拍拍苏朦烟的手,道:“说起来,烟儿近几日可忙?你妍儿妹妹这几日一直念叨你呢,许久未同你一道玩了,她近来总是喊着无趣。你们若是有空暇,不如在这儿多住两日,如何?”    苏朦烟笑着应下,随即那眼神止不住又朝着穆砚书那儿飘去。    “哎?这么一说,那雁夫人,我也想在府上叨扰两日,如何啊?”薛牧尘笑笑,见着雁夫人僵了的脸,他眼巴巴望向穆砚书,“砚书,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想不想我留下来?你有了媳妇儿,都不同我一道玩了。”    穆砚书心底里万分嫌弃,但知道薛牧尘故意怼人,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是我疏忽了,你若不介意,同苏公子苏小姐一道住西苑客房吧,雁夫人会安排好的。”    雁夫人尴尬笑笑,应下了薛牧尘留宿的要求。    “若无旁的事情,我得先行离开了,该是誊抄佛经的时辰了。”    息夫人许久未开口,眼下再说话,就想要离开。    “这客人还未走呢,姐姐你着急什么呢?”雁夫人说不得穆砚书及薛牧尘,只得将气撒向息夫人,“你这般没规没矩,让人家瞧笑话!”    息夫人睁眸,冷冷瞧着雁夫人,道:“整日说着没规没矩,老爷不在府上,着你打理穆府上下,你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即便是你如何得宠得权,左不过就是个妾室!砚书都未开口,轮得到你出言请人留宿?”    “你!”    雁夫人气急,抓着手边茶盏就想砸,又念着苏家兄妹在,不能叫人看笑话,硬是咽下那口气,眼睁睁看着息夫人离开。    穆砚书也起了身,侧身朝向雁夫人那边,道:“接下来的事情,雁夫人多费心了。”    随即,他又同苏家兄妹道了声谢,喊了薛牧尘帮忙,当着他们兄妹的面儿,就将那红珊瑚给捧走了,惹得苏陶堰捂着心口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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