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朗的挑衅,林序的反应很是平和,他人伫立在一边,语调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答道:“我觉得,可能顾公子或许对我有些偏见,不过,也是不要紧的,以后我们多加相处,相信误会自然会解除。”    阿朗语气轻佻,英眉微扬,眼中尽是嘲讽之色,讥笑了一声,“恐怕不会有那一天。”    林序摇摇头,“不,会有的,你相信我。” 他抬起眼,神情很正式端详着阿朗,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处,遮住了眼中的某种情绪,“陆姑娘,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带着你们看看要住的房间如何?”    陆忆云呼出一口气,还好林序这个人为人宽和,没有和阿朗计较,赶紧答应着,“好啊,那就一切都有劳林公子了。”    “怎么会?林叔现在不在,这房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你们来的也算是好时候。”林序领着陆忆云到了小院中,红砖绿瓦,木栏雕饰,他将厢房中相邻的两间房子指给了她和阿朗。    “就是那两间,我把你们的房间安排在一起了,陆姑娘会不会又不方便?”    “没有啊,我觉得一切都好。”    “你不要嫌弃寒舍才好。”    “我怎么会嫌弃呢。”    陆忆云听林序这么说,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这房子里面的布置精巧,环境优美,简直就是比他们之前住过的客栈好上太多,林序还这样的客气,明明他们是来求医的,是有求于人家,可是现在看来,怎么像是他们成了客人,陆忆云不喜欢欠人人情,若是以前她定会把宫里面的奇珍异宝拿来报恩,可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这个人情想不欠着,也是难了。    想到此,她不禁叹气一声,却落在了林序的眼中。    “这……姑娘为何叹气?不知道我哪里怠慢了姑娘。”    陆忆云见他误会,赶紧摆手解释道,“不不不,简直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以后可以报答公子的,我正是想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没办法回报公子什么,所以才叹气一声。”    林序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呢。”    “这不是不高兴,是愧疚。”    林序摇头,温和的笑了笑,他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见了心情都会如他一般的平静温和,“你没什么可愧疚的,为姑娘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阿朗听了这话,心中不知有多怄,在他看来,这小子十分奇怪,进谷之前他百般推诿,有意将自己和他跌倒陷阱之中,还莫名其妙的说了几句话,如今他们进了谷,他又开始百般殷勤,陆忆云那个傻子还乐呵呵的看不出任何蹊跷。    此刻已是傍晚之时,林序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明月,对陆忆云说: “现在虽是盛夏,可是山里面的寒气大,晚上尤甚,姑娘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上被子,千万不要贪凉。”他又看了看阿朗,“公子你的住处就在陆姑娘的旁边,你也是。”    阿朗扬起头,依旧是冷着脸对着林序,陆忆云实在是过意不去,悄悄的拉了拉阿朗的衣摆,暗示他此刻要对着人家说声谢谢,阿朗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说道:“林公子今天也是忙活了一天,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阿郎这话不动声色的给了林序下了逐客令,陆忆云简直想冲着他翻几个白眼,这小子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不知好歹。    林序看出来了阿朗对他那明显的防备和不满,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好,既然天色已晚,那在下就先告辞不打扰姑娘了。”说罢,林序长腿迈开,径直往自己的房间中走去。    “林公子。”陆忆云在后面突然叫住他。    林序一回头,看着她,与她的目光相对,皎洁的月光映在他的身上,衬的他更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带着一丝冷清之色,“姑娘还有事?”    陆忆云指了指阿朗,替阿朗辩解道:“他就是个病人,和傻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你可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说的那些个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承蒙公子照顾,心中已然是感激不尽,若是哪里有得罪了公子的地方,往公子海涵,将来有一日,一定会报答公子的恩情。”    林序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我只是带你们来这里了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啊,我并不精通医术,也没有帮不了顾公子什么,现在顾公子对我有偏见,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还有,陆姑娘若真的是想要谢我,我倒是想了一点,陆姑娘绝对可以做到。”    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在下希望姑娘以后对我无需对我这般的客气,公子前公子后的,倒显得我们生分了很多,我也不是什么公子,不需要姑娘如此对待,姑娘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林序,你我差不多同岁,或者你和羡姐一样喊我小林子也可以,只是不要叫我林公子了,这山里不用有那么拘板和礼节,大家随意一些相处起来倒是更加自在,不是吗?”    陆忆云笑着答应:“那我以后就叫你林序了。”    “好,那我们一眼为定。”    “那你以后也不要叫陆姑娘了,你说的,这样叫容易显得生分。”    “那,你愿意我叫你什么呢?”    “都可以啊,你也可以叫我小云子。”她咯咯的乐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弯度。    “那我就和顾公子一样,也喊你忆云吧。”    “好啊,我没有意见。”    他笑笑,挥了挥手,说道:“那晚安,忆云。”    直到林序走远,阿朗依旧是盯着他刚刚走去的方向,眼中一片冷意。    陆忆云抱怨着他,“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对人家?”    阿朗面对着她,轻轻俯身,“你听着,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们要对他时刻戒备,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的偏见太大了?”    阿郎撇了她一眼,“陆忆云,你的心眼是不是像碗口那么粗啊,你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像碗口粗的心眼也比你那针尖一般的心眼好一些吧。”    阿朗的嫌弃全部写在脸上,无奈的摇摇头,“和你这样的笨蛋实在难以沟通。”说罢,他转身直接回到了房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陆忆云一个人在院子发愣。    陆忆云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呼出一口气来,林序说的不错,这山上白天虽然还是闷热异常,晚上却有了几丝的冷意,此刻的她心中已是久违的安稳,终于躲开了山外的纠葛,也不知道这平静的生活何时才会再出波澜。    等到回到自己的房中,躺在柔软的床上之时,心情很久没有象现在这般安定了,惬意之余,耳边倏然响起阿朗刚刚骂她的那句笨蛋,想到这里,她有些心塞,刚刚她居然没有还嘴回去,实在是憋屈,她觉得以骂阿朗一句更大的笨蛋来代替晚安。    只是她旁边阿朗的房间内叮叮咣咣的不知道再忙活着什么,陆忆云起身决定去看一看。    她出门来到阿朗的门前,怒气冲冲的推开了门,嘴里的那句笨蛋没说出口,阿朗的房内倒是响出惊慌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    她捂着眼睛,指着□□的阿朗说道,尖声尖叫道:“你……你的衣服呢!”    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陆忆云,你洗澡的时候穿衣服吗?还有你叫唤什么,我在这洗澡你突然闯进来,该大声喊非礼的应该是我吧,被你白白占了便宜,我有说什么吗?”    她双手捂住眼睛,立刻转身过去,她嫌弃的说道:“你穿好衣服了吧?”    听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出却感到了对方呼出那热热的呼气,阿朗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轻佻,在她的身后,用一种近乎是蛊惑的声音说道:“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呗。”    “什么……我才不会呢。”    夜色撩人,陆忆云把手指打开了一个小缝隙,偷偷的往后面看了一眼,就是这个小缝隙刚好对上了阿朗深邃的眸子,他眼里带笑,又带着几分少见的慵懒感,显得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轻佻贵公子的气质,眼神再往下一点点就是裸/露的精壮的胸膛,他的皮肤白皙,平时穿着衣服不怎么显出身段来,眼下裸、露在外的身段肌肉匀称。陆忆云心中哀嚎,大骂这个家伙故意调戏她,简直不能再混账,她赶紧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回过身来打开门就要跑,后背的领子却被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还沾着水汽,他也没使用多大的力气,一手拽她到了他的胸膛,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前,他微微俯身到她的耳边,带着一丝蛊惑的声音,“这你就怕了?”    这样的阿朗显得很陌生。    他们挨得很近,他呼吸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到,陆忆云把尊严直接扔下,“怕了怕了怕了。”    对方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怕我?你更应该怕那个林序知道了吗?至少我又不会把你给卖了,那才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她从来没那么老实的听他话过,心里虽然否定着,嘴巴却立刻回答,“知道知道知道!”    阿朗这才放开她,无奈的叹口气,见她飞速的溜走,砰的一声关了自己的房门,还来不及笑话她一声,就见对面厢房的门也打开来,那正是林序,他的目光刚好与林序的眼神相接,阿朗的眸子立刻由刚刚带着几分笑意转为深深的幽冷,对面的林序却淡然一笑,睨视着他,像是把他看穿一样,眼眸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不同于白天那清澈透亮的目光,这夜晚看来竟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看着那目光,真真的令阿朗感觉不舒服,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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