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莫宅 给莫老太太白映红把完脉,正准备离开的莫钰清,突然感觉心口处一阵刺痛,痛的他呼吸都有一瞬的停顿。 而反应过来这疼痛代表的意义,莫钰清的脸色都跟着变了,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主卧室。看的旁边的莫老爷子好一阵茫然,他们莫家,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想到孙子刚才面色不善,自己老妻又睡着了,莫炎连忙追了出去。就看到莫钰清又拎起了自己的行李,行色匆匆,一看就知道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莫炎想到前几天,就是因为孙子的一句话,救了老妻一条命。当时钰清本来都收拾好了行李,却又突然说不走了,而且还提醒她通知家庭医生去老宅。 当时莫炎以为莫钰清是要回老宅,通知家庭医生是为了做个检查,也就去打了电话。可就是这通电话,救了老妻的命。 平日里,是他的长媳林笙在照顾老妻,可正巧那天林笙有事外出了。而这中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家庭医生到莫宅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晕厥过去了。 老太太平日没多大毛病,就是前几年那事儿闹得,得了个心悸的毛病。这心脏问题可大可小,要是再迟一些,错过最佳救治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说来也是奇了,钰清突然就懂得了医术,而且还不弱。谁都知道,这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可钰清就不是,像是得到了什么传承似的。 老太太平日里好清静,家里出了她们婆媳俩没有别人,现在长媳也让老爷子找了个借口支开了。 这几天,莫炎就这样看着,孙子什么东西也没用,连根针都没用。就那样伸伸手,妻子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要不是见多了生死,心理接受能力比常人强上一大截,老爷子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而现在,莫钰清要走,莫炎一是担心老妻的身体,另一个就比较隐晦些了。他害怕钰清突然间,拥有了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本事,是不是要失去什么。比如自由,比如要斩断亲缘,不得和亲人相见什么的。 莫钰清看了他一眼,立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是有要事要办。” “啊,啊,是这样啊,那这样,钰清啊,你也知道,我和你伯父你爸都商量好了,咱不能就这样去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叫你姑家的钰轩,陪着你一起去。他对H市比较熟,你办什么事,也比较方便。” 莫钰清听了听,思考了片刻,点头答应。“可,但你要让他立刻到,我现在就要走。” “好,我这就打电话,他在家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到。这期间,咱们也得准备一下东西,买些粮食、肉之类的。” 莫老爷子去打电话了,莫钰清却没有像他说的去准备粮食,而是来到了地下室。这里有几袋老爷子的供应粮,他毕竟位置在那,吃食总不会太缺乏。 但也说不上很多,就三袋面粉和几袋大米,还有一些蔬菜和一些火腿香肠之类的。 莫钰清皱眉,一个挥手,地上的面粉和大米就各少了两袋。再挥手,又重新出现,却是开着口的。 找了个东西简单扎上口,莫钰清提着四袋东西,轻松的走到了大厅。莫炎又给他准备了两身换下来的军装,两床被子,两个水壶,几个茶缸等,一些日常用品。 莫钰清没有拒绝,又去老爷子书法取了一张详细的B省地图,H市是由B市管辖的。 抚摸着地图的某一点,莫钰清在心里说道:“再等等,言儿,我很快就会确定你的位置,很快,就会去到你的身边。言儿,等我。” 永清县 机械厂 还是后半夜,厂委主任的家门就被拍的啪啪作响,主任妻子暗骂了一声继续睡,主任只得爬了起来去开门。 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半夜里敲门,大部分没好事。果然,开门看到一个满身狼狈的男青年,主任还是打量了一下,才认出是去年下乡的,程工程师家的大儿子。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主任兴许还认不出来,但程路是厂里唯二的高级工,在他这,还是能挂上号的。 再说,这孩子的妈,是那样的身份。前几年,他的妻子还带头跟她闹过,当时还闹得挺不愉快的。 当然,主要还是要看程路的面子,这孩子有什么事,能帮的,他还是会帮的。主任这样想着,就开口道,“是程路家的小子吧,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跟伯伯说,虽然下乡了,厂子里也还是你家,啊。” “嗯,谢谢侯伯伯,我来找您,主要是想知道,我爸现在出差地方的联系方式。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我爸,很着急。” 程佑泽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也许,他该等到天亮了,大家都上班了再去打听。就像他妈说的,再大的事儿,也不差这一会儿时间。 但是,他等不了,想到生死未卜的妹妹,他如何等得了。他不相信妈妈回去看到妹妹的情况,还能等下去。 他联系上爸爸,还得立即去给妹妹找药材,他没法让药材店早开门,那个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而他现在,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原本以为回到家,找到妈妈,可以有个分担的人。谁知道妈妈就只会哭,只会说要立马回去看妹妹,到最后,甚至把他的自行车都骑走了。 他对这样的妈妈,感到好无力,没有自行车,他要耽误多少时间。可他能说什么呢,要拒绝,就好像是拦着妈妈不让她见女儿最后一面。 怎么就是最后一面了,昨天白天,妹妹还帮着她做饭了。她现在病情看起来很凶,但徐伯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治好他的妹妹的。 主任明叫侯大强,听到程佑泽这么说,却没有挪动脚步。“小程啊,有什么事,你要说清楚啊,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这怎么去联系你爸爸。你爸爸是在替厂子出差,在那边是有任务的,这除非事情重大,否则是不能回来的。” “不能回来,你联系上有什么用,所以,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咱这边能解决的了得,就别麻烦你爸爸,这出差的来回车旅费就是个大数目。都是国家的钱,咱可不能浪费啊。” 所以说,主任就是主任,什么时候,都有一堆的大道理。程佑泽心里苦涩,却只能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心都提起来了。 他不知道,妹妹病重这件事,和厂子的利益比起来,算不算大事。这也是他刚开始不想说的太清楚的原因,大家都讲究舍小家就大家,但如果爸爸不回来,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侯大强说了一个,哎呀,是这样啊。然后,转着圈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打电话。你爸那应该也快忙完了,收尾的工作,到时候写信估计也能沟通。” 这一刻,程佑泽甚至是有些感激的,觉得以往有些不顺眼的侯主任,此刻的形象无比的高大威猛。 一路上,侯大强自然要问程佑泽关于柳梓言的病情,程佑泽也拣着能说的说了。听到他说妹妹是因为脑震荡住院,现在病情恶化,侯大强说了一句。 “咦,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啊,咱厂里家属生病,去医院可是能报销的,怎么没见你妈来找我开证明啊。哦,是有听说你妈前些天请了几天假,就是为了你妹妹住院吧。你妈也是,要是说清楚,我们厂委也该去医院,看看你妹妹的,毕竟那么严重。” 对此,程佑泽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只能说他妈是不想跟厂里添麻烦。所以,他妹妹的生命安危,在他妈妈看来,就是一个麻烦是吗? 程佑泽不可避免的钻了牛角尖,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呼呼的往里刮冷风。他感觉,也许有生之年,这倒缝都不会愈合。 拿起电话的时候,程佑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太过担心妹妹,所以做了这样不好的梦,也许,一觉醒来,妹妹还是好好地,还会和他一起去散步。 可是,电话那头,父亲程路有些沙哑的声音,却再一次提示,这一切再真实不过。虽然,很突然,突然的让他毫无防备,但妹妹现在的确很危险,需要他用尽力气,才可能转危为安。 喊了一声爸,程佑泽的声音已经哽咽了,程路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阿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程佑泽哽咽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程路那边一个声响,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沉默了一下,程路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你妈呢?”得知罗静回了乡下,说是要去看女儿,程路没说话,又问徐希平怎么说。 得知徐希平给开的药方里还有人参,程路又问,你妈给了你多少钱。程佑泽这才想起忘了给他妈要钱,而他妈也没想起来给。 别说电话那头的程路了,就是一旁的侯大强在一旁听着,都快气笑了。早听说罗静那人有些没脑子,这还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孩子生病了,你大晚上的就回去看望,谁也不能说什么。可你骑走了自行车不说,还一分钱也没给儿子留。你儿子来县里干嘛来了,是买药来了,你一分钱也不给,是想让孩子怎么办。 这半大的孩子都知道,要想尽方法给妹妹治病买药,你一个当妈的,这是直接准备放弃了?这赶着回去,就是要看孩子最后一面吗?这孩子摊上这么一个妈,也真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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