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加林本想说她就是个外人顺便把事情都说清了,但看傅行长身后跟着两个佣人又是在医院不好当众把这事摊开讲,只说“顾小姐同念之在病房里谈事,我出来透透气。”
在咖啡馆谈事谈到了医院,在医院里还谈的哪门子事傅行长心里很气,但顾忌着外人又当着儿媳的面无论如何也要给儿子留脸只说到:“他们谈事,也没背人的道理。我让家里给你们备了饭,你也吃一点。同我一起进去吧。”
“我……”
“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我给你做主。”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便托词傅少爷要吃梨子她下去买傅行长本想说让佣人去就行了,还没说她便已经走了。
下了楼她想自己这个谎撒的实在不高明,果篮里应该有梨子。
她在护士小姐的指引下借用了医院的电话接电话的是ny她告诉他等月饼糖果点心到的时候给伙计一块钱,这是送货的酬劳,等她回去再把钱还他。收到货就可以放假了,别忘了在门口贴告示。
她在医院门口找了个果摊,买了几只梨子估摸着顾小姐走了才回去。她当然不能一走了之,她这公公肯定又要去寻他。那是他的父亲,还是留给他去摆平比较好。
病房里,顾小姐把她买的马蹄莲插到花瓶里。
“怎么让嫂子走了?”
“她闻不了来苏水味,在这儿也是受罪。”
顾小姐对此非常感动,留学生里多的是闹离婚的,只有她这位傅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始终洁身自好,不仅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二还支持她到社会上去活动,实在是做丈夫的榜样,她这位嫂夫人实在是幸运。这样想着,她对他的敬意由此又加重了一分。
顾小姐向傅与乔汇报了情况表示了歉意,她至今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过对眼前的病人却是万分的过意不去。说一千道一万,不是因为她,他万万不会躺在这里。她倒情愿挨刀的是她自己。不料傅少爷先前还持保守态度,如今却是完全支持她的所为,他说自己伤了也算不上坏事,能引起国民的警惕也是好的,日本这些日子过于友善了背后也许藏着大动作。对于她要把这件事见报的事,他也是十分支持。说完他还努力扯出一个笑,说以自己一己之躯,能够推动国货发展也算一件功德。
密斯顾还来不及再次感动,傅行长敲了一下门便进来了,她发现这位世伯虽然表面上很友善,但明显是送客的意思,便十分知趣地告辞。他躺在床上,也没留她,只是嘱咐她关注一下最近要召开的关税会议。
傅行长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不满,但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又加上佣人在边上,更得给他几分薄面,把指责的话又重新放在了肚子里。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慈父,为了不让儿子无聊,他特地让人买了最新的唱片机送到医院,又从家里拿了几十张西洋唱片给他解闷儿。佣人提了两个红木盒子,里面盛的是中午饭。本来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日子,他这儿子却住在了医院里,实在是可怜。傅行长把一切应用之物都让佣人给送到了,本来他把自己也算在这之列的,不过后来为了促进小夫妻的感情,他只能忍痛把自己划了出去。
杜加林进来的时候,傅行长正在苦口婆心地对自己的儿子进行教导。他叮嘱儿媳,一切事等儿子好了再说,他会为她做主的。有这句话堵她,她也不好说别的。
“念之等着你呢,不用送我。”
两个提盒,一个他的,一个她的。他的那盒非常清淡,一碗银耳莲子粥,一瓦钵竹蟹做的蟹羹,一叠莲蓬雪藕,一叠鸡髓笋,还有一盅炖鸽子雏儿。吃的放在一张独脚桌上,他身上有伤,稍一起身就扯着疼。
“你也别逞强了。”她把饭喂他吃了,等伺候完了他,又换了副碗筷吃了剩下的。另一个食盒相对来说十分丰盛,猪牛羊鸡鱼蟹肉不一而足,她掀开看了,把食盒递给门外的两人,让他们找个地方去吃饭。
她把门关好,把吃完的碗碟又放到食盒里。
她虽然不介意伺候他几天,但想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便说道:“你什么时候和你家老爷子说咱俩的事?”
她见他不回复,便扭过头去看他的脸,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她坐在他旁边看报纸,虽然这时候提这件事非常不合时宜,但她不得又问道,“咱俩的事儿,你什么时候跟你家老太爷说?”
“你这是嫌我拖累你了?”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
“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给我削个梨,我口有些干。”
她从刚买的梨子里挑了一个,削了皮递给他,怕他不方便,又用小刀给他切了块插上牙签递到他嘴边。傅少爷口里吃了梨,更感受到有太太的好处。这种要求总不好向朋友提,年纪一把向父亲提更是不像话,佣人虽然拿了工资,但他又不是深闺的小姐奶奶,让人帮自己做这种小事总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我倒不是嫌弃你……”她准备接着这个话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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