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莲大嫂,说句实在话,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如果大家都染上了这个恶病,你们家也别想逃过,有什么法子就赶紧拿出来,别磨磨唧唧的,这和以前那村头村尾的一点小事可不同,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  医疗队身边跟着不少村民,这些村民自己是没有染上病,但总有亲人朋友是染上的,见陈翠莲家的红芬居然好了,这一下子,谁心里面不波动呢。  村里人没有什么害人的脑筋,但小心思都是不少的,平时家长里短,东家好西家坏的,没少议论,。陈翠莲家出了个大学生,还是军官,在他们眼里面是遭人羡慕嫉妒的。  她寡居,她死了媳妇,她又娶了个媳妇整天不见人,就在房间里面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多少人口中的话题。  若没有让陈翠莲听见,倒还好,但偏偏她听到不少次,还差点撕了说这些话的人的嘴巴,那厉害程度,不容小觑。  平时和村里面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嫌隙,陈翠莲撕过就当这个事情过去,但在别人眼里,怕她是因为平时这些摩擦,不想伸出援手哩。  “咳,这叫什么话,咒我们家呢,都给我出去,我们家现在无病无灾的,你们别把病给过了进来。”说完“这话,陈翠莲就要拿扫帚赶人,她这扫帚,是用来清扫猪圈的,时又脏又臭,大家都退了一步。  因为阿丐平时看病,也算能够得陈翠莲的眼缘,她并没有赶他,阿丐思索一番,转向一直沉默的阿莲,轻声地问,“药,是你给的吧。”  阿莲一听他这话,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怔怔的,但她没有否认,而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我给的。”  “我看你,似乎在犹豫什么?”阿丐接着说,“是因为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次阿莲倒是很坚决,“刚刚给红芬用掉了一部分,没剩下多少,这是数量上的问题。其次,这是我父亲一个研究医学的好友的试验品,没有经过临床的实验,所有后遗症都不清楚,用了,是福是祸,根本不能保证。这才是我真正犹豫的原因,毕竟,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能多救活一条人命,就是功德一件。我又怎么可能因为抠搜,而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死去呢?”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这药,如果真的有效果,不论是什么后遗症,大家都应该愿意去试一试,毕竟,人都是惜命的。”  说起这话来阿丐有些落寞,从他的落寞中,阿莲可以读出些什么,只是她无心去解读。  “那你等一下。”阿莲转身到房间里面去,从空间拿出一个小药瓶来,然后走到阿丐身边。  陈翠莲这个时候已经战斗起来了,和村里面的人吵的热火朝天,没人注意阿莲和阿丐这边。  小吴他们几个去帮忙筑堤,所以现在家里面除了素芬,还能够在陈翠莲身边给她鼓鼓气,没有帮她和越来越多听到消息赶来的村民们吵,整个场面变得有些不可控制。  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阿丐和阿莲这边的情况。  “阿丐先生,就是这个药,这个药我刚刚是将这药融化在药水中,给红芬注射进去的。那是从我家里面拿出来的,也就两个注射器,用过就不能再用了,不过我听我父亲说过,这种药口服没有问题。  现在就是一个剂量问题。到底要把握在什么程度,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进行实验。”  “怎么称呼?”  “叫我阿莲就行。”  “阿莲,你这药……”阿丐闻了闻这个药,无色无味的西药,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成功的治疗成功的案例就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药效。  人群已经挤破大门,阿莲没有法子,只能站出来,“大家别挤了,药是我给的,的确是有药,也可以给大家用。  但在我拿出药之前,我要说明几点。  首先,这个药并不是我和翠莲大妈不想拿出来,而是用了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翠莲大妈,我这里给你道个歉,我当时看红芬已经奄奄一息,就没有在意后果,直接给她用了药,没呢经过你的同意。这是不对的。”  “有副作用?”  “到底真的假的,是不是不是真心把药给我们用的。”  ………  现在的质疑声不绝于耳,阿莲只是看着陈翠莲。  陈翠莲听到红芬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心里面也是一沉,但她同样清楚,若不是张莲花用了这个药,估计她就得给红芬收尸。  其实她早就做了红芬度不过这关的心理准备,现在的孩子,都是多灾多病,一个不小心就熬不过来的,她的小女儿,当初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所以红芬被救回来,能接着活下去,后面会遇到什么情况,都是她的命了。  她点点头,“你这是救人,红芬感谢你呢,怎么会怪你。”  阿莲得到了她的答案后,接着说,“我不清楚其它的乡亲们是不是像翠莲大妈这样的明事理,若是这药吃出什么毛病来了,现在是救了一条性命,等事情,一过,怪罪到我们头上,这么大的责任,我们是承担不起的。”  “第二个问题就是,药不多,我只能给最严重的人来服用,其它人,要等下一批带着常规用药的医护人员来,再进行治疗。”  “我现在就和阿丐先生去已经被送往隔离区的病人那里,有意愿用药的,情况严重的,我们就会给药。”  谁不想活?谁想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的医护人员带来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病的常规药?  答案是:没有人。  一听到有救命药的消息,隔离区的人都跑了出来,因为军队在帮忙筑堤,看管的只是工作小组的几个干部,根本就拦不住。  王家的小破门几乎被挤破,有好几个病得不是那么重的人,疯了一样过来抢阿莲手中的药。  阿莲觉得自己错了,她忽略了人为了活下去的强大欲/望,忽略了人性中最本质的东西——利己。  那既然患均不患寡,就这样吧。  阿莲努力把住手中的药,冲到水缸前,这水缸已经让小吴打满了水,她把药往里面一到。  “不是怕自己分不上药吗?现在行了吧。”她从黑压压的人群里面看到了小陈带着四个大兵赶回来,身后还在一列军队。  小陈朝天开枪示意,人群被枪声一响给抑制住了继续动乱的想法,小陈他们几个趁机从人群中挤进来,“张莲花同志,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现在守着这水缸,一滴水都不能没了。”  “知道。”小陈点点头。  阿莲朝阿丐的方向走入,“阿丐先生,是我自作主张了。”  “不。”阿丐神色无奈地摇摇头,“你做的其实是对的。我会和唐老三商量着怎么分配这一缸水,现在只能祈祷,这药融进这么一大缸水里面,能有些效果吧。”  “聊胜于无,就算没有效果,喝到的人心里面有个意识支撑着,也比之前多了一些活下去的勇气。”心理的力量,其实是不能够低估的。  “但愿。我们先过去了,今天,真的给添麻烦。”  “现在这个情况,是大家团结的时候,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能救人,就不是什么麻烦事。”  阿丐带着人走了,那些本应该去隔离区的人也被带走了,只是家里面还很多人,因为这些人怕陈翠莲一家偷喝大缸里面的水,她们多喝一口,他们就得少喝一口。  多喝一口多一些保命机会,少喝一口就那么死了要被烧的一干二净。当然要好好盯着了。  陈翠莲看自己家被撞坏的大门和围墙,气的不行,阿莲刚刚又劝她,“都是乡亲,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是稍微放宽心一些吧。”  “既然人都不肯走,您就去和小组长说一声,把粮食运到这儿来做饭,衣物也放到这里来裁剪缝制和消毒。反正咱们院子在那么大的空地,现在也没法子再种东西了,就让人待着吧。”  “现在是大家最困难的时候,您帮帮他们,就当时在为孩子们积福了,可好?”  “行,我去讲,不让在我们这里煮,就让小组长把人都给带走。”  “对就是这样,现在不是搞合作社嘛,等恢复生产了,您有了做饭的经验,要去食堂帮忙也顺理成章,那样一来,就不用下地干活。”  虽然现在大家都在生死之间挣扎,但是未来肯定会一点一点地变好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能在食堂帮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都说农民勤劳,但如果有条件的话,谁愿意脸朝黄土背朝天地一天到晚干个没完。  陈翠莲自然也是一样的。她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平时偶尔算计的女人,但在大方向上,还是看的准放的开的,不然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还是飞行员!  既然那特效药已经是得拿出去给大家用了,那她再反对,再黑着脸给大伙儿脸色看,怕只是更加惹人嫌罢了。  还不如趁着这么个机会,给自己换个轻松的活儿。而且人家都是,没有饿死的伙夫,她要是在食堂干活,他们家几个孩子,还能够沾点光,吃的脸色好一些,她也算对得起她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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