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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蒋骄的等待中，终于有人做好手头的活，腾出了空的灶台。　　　　她将调好味的小赤豆放入锅中，此时她已基本无事可做，就在旁看着火等待。　　　　脑海放空中，忽然听到外边有人一声大吼，整个大厨房内都沸腾了起来。　　　　“孙师傅回来啦！！！！！”　　　　顿时厨房内频频出现各种各种失误，比如锅掉到地上，比如摔破勺子之类的……　　　　没过多久，厨房就空了。　　　　剩下蒋骄一个人，紧张地扯了扯衣角，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匆匆跑出大厨房。　　　　“一！二！三！”　　　　“孙师傅好！欢迎回来！！”　　　　一群人整整齐齐地排好队，就蒋骄一个慢了半拍赶到，特别的引人注目。　　　　这里的特别，当然包括孙师傅。　　　　孙兆兴一回来，能干的王方就已经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都告知了他。其中就包括蒋骄母女，不辞辛苦地跑到这里来拜师。　　　　“蒋骄是吧？你过来。”　　　　孙兆兴朝蒋骄招了招手，站在角落的张苗花一顿激动，紧张地手指有点抖，忍不住跟着上前，当然也被看到。　　　　“孙、孙师傅好！”　　　　张苗花这么说，底下有几个人噗嗤没忍住笑出来。　　　　孙兆兴目光一扫，那几个笑出来的立马低下头，都不敢看他。　　　　“大妹子好。”　　　　张苗花今年33岁，在58岁的孙兆兴面前，确实算是年轻。　　　　孙兆兴眼睛一转，目光又回到了蒋骄身上。　　　　“你们都散了吧。回去把没做完的都昨晚，十二点前，全部都得把东西端过来。”　　　　王方在一旁负责叫“解散”，十几个人一哄而散，就只剩下蒋骄母女，王方和孙兆兴。　　　　“你也下去做你的事情吧。”　　　　王方应了声是，很快也离开了。　　　　孙兆兴温和下刚才有些威严的声音，对蒋骄说：“别怕，学过什么？为什么想来这里学？”　　　　面对老者安抚的目光，蒋骄鼻子一酸，眼睛里迅速蕴起了水汽。　　　　“包子，馒头，面条，松糕……”　　　　越说到后边，蒋骄的声音越小，连头也低了下去。　　　　孙兆兴拍了拍蒋骄的肩膀，“没事，为什么想来这里？”　　　　“因为孙师傅是最厉害的！而我想成为最厉害的！全县第一！全省第一！甚至是全国第一！全世界第一！”　　　　“哦？”　　　　孙兆兴眉一挑，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　　　　每个来这里的孩子，他都会问这两个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　　　　最多，孩子们会说，我想成为很厉害的师傅，学很厉害的手艺。　　　　没人敢这么狂妄地说出，想要成为最厉害的，甚至超越他。　　　　这个女娃子，目标倒是不小哇。　　　　但眼睛里却已经忍不住对她又温和了三分了。　　　　孙兆兴回平城有几年了，这个院子越扩越大，来这里求学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他却有些遗憾，那就是地方小，眼界小，没有大格局。　　　　蒋骄是第一个敢说出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第一的人，就连孙兆兴都不能。　　　　“你应该知道，想要进门，就必须要给我做一个面食，我点头了，才算完吧？”　　　　蒋骄点头。　　　　“那你今天要给我做什么？”　　　　蒋骄紧紧抿着唇，心跳的很快，掌心早已泌出一层热汗，好半晌她才开口：“松糕。”她一直看着孙兆兴的眼睛，生怕从里头读到一丝一毫的失望。　　　　不过那里依旧是慈祥，是和蔼，是温和。　　　　蒋骄顿时放下心来。　　　　“平常心，平常心。不用紧张，要是还没做完，就去接着做完，我等你。”他说完，又拍了下蒋骄肩膀，以示鼓励。　　　　蒋骄用力点完头，跑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巴巴望着她的张苗花。冲她露出了个大大的安抚性笑容后，这才进了平房矮屋内。　　　　“孙师傅，娇娇很聪明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一直是班级里的前三名。又能吃苦又能干活，学什么都特别快，她一定会很乖的，你能不——”　　　　“大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张苗花一边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从她那双眼睛里，流下两行的泪水，目光牢牢盯着孙兆兴，大有他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孙师傅，娇娇真的特别特别乖，都怪她爸眼里只有儿子，看娇娇是个女娃，就什么都不肯教她。明明家里就是做饼的，可娇娇长到这么大，却连个饼都不会做。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没本事，娇娇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她肯定会做很多的东西，肯定……”　　　　不管再怎么假设，张苗花都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蒋骄，什么也不会，根本没法跟孙兆兴的徒弟们比。　　　　她怕如果她再不努力，蒋骄连这一丝丝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来的，几乎可以说是威胁逼迫着蒋建军了。　　　　她回去被打没有关系，如果蒋骄失败再回家，只怕蒋建军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张苗花绝对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不就是丢脸吗？比起娇娇的前途来说，什么都不算！　　　　在张苗花这番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中，孙兆兴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看来蒋骄这个女娃子心气高，都是被她父亲逼出来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又有个这样的父亲，她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反而更加的有志气，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孙兆兴满意地点了头，张苗花以为他同意了，顿时面上一喜。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孙兆兴说道。　　　　“女娃子是不错，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看她送过来的东西，味道怎么样了。”　　　　孙兆兴说完，手臂一使劲，将张苗花从地上拉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朝大厨房走去。　　　　“孙师傅……”　　　　张苗花还想说什么，但孙兆兴已经走远了。　　　　……　　　　“佳佳，你做好啦？”　　　　陈永探头看了眼，张佳玲正好将下锅油炸好的荷花酥捞出锅。　　　　由白、浅粉、桃、绿四种颜色组成的荷花酥，花瓣自内而外层层展开，花蕊的位置，张佳玲点了她调好的糖汁。刚挤出来没多久，淡黄色的糖汁就已经凝固成半透明的固体。　　　　又因为摆放在上荷花边的绿边白瓷盘上，荷花衬绿叶，看起来很是漂亮。　　　　这样一盘子完全可以送上宴席的荷花酥，迎来了大厨房内不少人的赞叹。　　　　厨房内半数的人都围绕在张佳玲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她敲门。　　　　“佳佳佳佳，你这个点在中心的是用什么做的？看起来颜色很正啊。”　　　　“还有你这花瓣怎么开的怎么好？我以前做的时候，总是开不全！是不是我油酥没起好？你怎么做的啊？”　　　　“佳佳，你做了七个哎，孙师傅肯定吃不完，我能不能吃一个——就一个！”　　　　“让开让开，我要准备拿去给孙师傅了！”张佳玲挥开周围的男孩子，嗔怪地说，“热死了，你们自己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好吧，张佳玲一提起这个，男孩子们都嘟哝着慢慢散开。　　　　这是张佳玲做的最好的一次荷花酥，各方面都很完美。　　　　想要让孙师傅立马看到的期待，压倒了奚落蒋骄的冲动。　　　　张佳玲端起盘子，离开厨房的时候，看到门口正好暗中观察的孙兆兴，还吓了一跳。　　　　幸好她牢牢捧着手里的盘子，才没有松手摔坏。　　　　“做好了？”　　　　张佳玲紧张地点头，“好了。”　　　　孙兆兴略带满意地冲她笑了一下，“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平时用餐的地方，紧随其后的张佳玲打开了屋里的大灯。　　　　哐当一下，有些昏暗的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张佳玲的荷花酥，很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等着孙兆兴回来，然后进行烹制，才会保证最佳口感，才留到了现在。　　　　美貌的荷花酥，此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不用凑近，都能够闻到甜甜的浓郁香气。　　　　孙兆兴没有立即就吃，而是凑近了，用手扇了扇风，闻这个荷花酥的香味儿。　　　　这味道里不仅有甜香，还有这一丝丝极为浅淡的酸，虽不明显，但交错在一起，使得荷花酥的香气更为的立体。　　　　普通的荷花酥，是没有这种味道的。可见是张佳玲自己改动。　　　　一道菜，最重要的除了味，还有颜色、香味、形状，精巧的点心尤为如此。　　　　这道荷花酥，色香形上，孙兆兴可以打八分了。　　　　这对于今年不过13岁的张佳玲来说，十分难得。　　　　孙兆兴赞许地看了张佳玲一眼，即使已经确定荷花酥绝对没有问题，但她还是紧张的直咽口水。　　　　就在这时——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包括张佳玲在内，两人都一致朝门口看去，是蒋骄端着白色大方盘笔直的站在门口。　　　　“孙师傅，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