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雅和驻港部队的领导,算上这次,一共只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到港之后找过他们报道。    赛前,领导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嘱托,而王文雅只是语气淡淡且坚定的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和无所畏惧,穿齐全身的装备,身批用各种树叶做成的隐蔽衣,脸上画中绿色、黑色、土黄色的色彩,抱着狙,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重量而皱一下眉头,像一个战士一般,不对,她原本就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的神情才会比以往都更加的专注。    此刻,她的身上再也不会让人觉得洒脱和漫不经心,而是整个人飘散着冷冷的萧杀锋芒。    一共七名狙/击手,她站在其中,并不是最高大的,也不是最健硕的,确是最不能让人忽视的一个。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输,并不是因为输不起,毕竟军人的战场并不在交流会上,交流会上的输赢决定不了任何,只是,她有绝不能输掉的理由。    因为李斌,那个和她一起入训练营,和她一样爱狙成痴的少年,那个已经牺牲的战友。    原本是定了李斌来参加这次交流会的,因为他在一次任务中没有再回来,狙/击教官才让王文雅顶替他来。    这是李斌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她要为了已经不在的战友,漂亮的拿下这一场胜利,到他的墓前告诉他,他未曾完成的任务,她已经完成,让他可以安心的去。    王文雅背着狙,冷静的分析着其他人有可能会占据的地理位置,她并不准备去往那些地方,她要险中求胜。    对于来参加交流的人,肯定技术能力都很好,而她要更好。    对于狙/击手来说,至高点很关键,因为由高往下射击,会让精准度高很多,所以山顶一定是他们的主要战场。    王文雅并不准备去山顶,她一个人,能博的就是距离,所以她选择了要超远距离进行伏击。    并且,她出其不意的准备在山脚潜伏,由下往上射击,这对于狙/击手来说,难度增加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潜伏回了观察台附近,观察台上的人并未发现她的靠近,她架起枪,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很有耐心的等待机会。    这次交流会是从清晨开始的,到中午的时候,英、港各淘汰了一名狙,她趴在观察台附近看着两名被淘汰的人走回观察台,她依旧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傍晚,港狙和英狙都被淘汰,而她也已经看清楚了美狙所在的位置。    但是她知道,他们马上会转移位置,要在他们转移之前,拿下一个。    瞄准镜里,看过去就是一片树林草丛,但是她却知道,那两个人就在其中。    她看了看手表,感受了一下此刻的风速,调整瞄准镜,镜里的风景从山林变成了渐渐染黑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左手食指微动,扣下了扳机。    美方淘汰了一名狙,任何人都没有发现这一下来自于哪里,另一名迅速的转移了地方,王文雅并来不及观察到消失的方向,所以她继续耐心的等待。    夜已经深了,比试从清晨到了深夜,但是王文雅的注意力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从未有过一丝的松懈。    或许连观察台上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比试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其他人隐蔽的位置,他们起码还拿着望远镜发现过,而王文雅仿佛隐身一样,哪怕她开过一枪,他们也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天越黑,对于狙/击手来说,难度越大,哪怕现在有很高科技的夜视镜,毕竟都是狙/击的好手,隐蔽的地点自然是不容易被发现。    夜风有些微凉,吹动草丛哗哗作响,王文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瞄准镜,发现了有一处草丛并不是很自然,其实她已经观察那里将近十分钟了,这一阵风让她肯定没有看错。    左手食指扣在扳机上,目测距离八百米,手指微动,美狙淘汰。    耳机里传来声音,“王文雅,报告位置。”    王文雅从草丛里站起身,距离观察台不足一百五十米,这让他们很是震惊。    她长吁出一口气,摸了摸飞虎队给她使用的狙,看了看夜空,这是她在对李斌说话。    这一场比试,让其他几名狙/击手很是佩服,第二枪其实并没有什么,重点在于第一枪,由低往高打,这能力确实让人不得不服。    而最后那个被她淘汰的美狙,名叫Neal,很是热情的邀请她再找机会切磋一下。    当一帮热血青年聚在一起聊他们爱好的枪/械知识,简直就是停不下来。    互相留了联络的方式,交流会算是圆满的结束。    原本王文雅是要和储备军一起去趟上海的,可是那货被召回之后就没了音讯,看来还在任务中,于是,她一个人拎着简单的行李去了上海。    王文雅站在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栏门前,看着眼前的这栋三层小楼,二十年前这样的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生活水准了。    但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已经丝毫没有了人气,暗淡无光,她想象不出这房子二十年前是如何的光景。    她其实来过很多次,却始终觉得这里很陌生,因为她儿时的回忆好像和这栋房子完全无关,也或许是她自己的刻意遗忘吧!    推开铁栏杆的门,发出刺耳的让人牙酸的声响,院子里种的花草早已枯萎凋谢,花盆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而里面的泥土也只剩下干裂的浅浅一层,粘在盆底。    踱步走进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质门前,开门走进屋里。    屋子里的温度明显比室外低了很多,满是灰尘的气息,墙纸也因为常年受潮和无人打理变得暗沉破损。    家具都用白布盖着,预示着此处常年无人居住,在繁华的上海,它好似被人们遗忘了一般。    王文雅并没有在一楼多做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站在她原本住的房间门口,里面装饰的很漂亮,起码二十年前应该很漂亮,她曾经应该是像小公主一般在这里生活过,可是她却丝毫想不起来。    轻叹了一声,走上三楼的阁楼,所有有关他们一家的照片和父母相关的资料全放在阁楼里。    每次回来,在这个阁楼待得时间最长,这里真的没剩下多少东西,最多的也就是她小时候玩过的玩具,还有照片。    翻开褪了色的相册,她的手指轻抚着相片里的脸,那是他们一家的合照,背景是楼下的客厅,她坐在爸爸的腿上,妈妈紧挨着爸爸的身侧。    爸爸……妈妈……    若不是从相片里看到他们的长相,她对他们的印象,怕是会一直停留在他们的最后一刻。    她的爸爸看起来是个很儒雅的人,妈妈笑得很温柔,应该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    一家三口笑的很幸福,她长得像爸爸更多一些,虽然通过相片早已牢牢记住他们的长相,却依旧觉得父母的脸很陌生。    特别是对相片里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一脸天真,笑得无忧无虑,显然是小时候的自己,但她却像在看别人的童年。    翻出一个破损的音乐盒,发条生锈,所以就算拧了发条,出来的曲子也是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出来原本是什么样的曲子。    她用过很多方式,想要回想起父母死前发生的事情,哪怕只要多想起来一点,或许就会距离查出父母遇害的事情更近一步,只是……    王文雅轻叹了一口气,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将东西翻翻找找了一圈,始终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原本想要在这里住一晚,虽然这里住着很不方便,但是比起在荒野过夜的经历,这儿的环境已经是犹如天堂了。    只不过她现在随时会回部队,还有一个地方她必须要去,就是李斌的家。    李斌是上海人,比她还小了一岁,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    对于他们家来说,这无疑是个噩耗,面对他们通红的眼眶,王文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本就话不多的人,在此刻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李斌的墓前,她只带了一瓶啤酒和一瓶水,将啤酒洒在地上,盘腿往边上一坐,开了矿泉水喝了两口。    “你喝酒,我喝水,陪你喝一会儿。”王文雅没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水。    直到水喝完,她站起身,拍拍他的墓碑,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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