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有皇上皇后两只大旗，齐淑仪提议的聚会开头便很热闹。　　　　镜心亭位于湖中心，虽修有一条路直达，但未免失了情趣。众人在齐淑仪的建议下，一致准备乘船过去。　　　　“平日里总闷在殿里，真应该出来好好走走，瞧瞧这风光，人都跟着亮堂些。”王嫔倚在船舷上，笑着感叹。水光潋滟，视线内坦荡荡，只余岸边成排的绿荫及倒影，没有身处后宫那种无形的拥挤感。　　　　“是啊，”方芷雪闭着眼睛，吸了口气赞同道，“听说王嫔幼时长于边城，不知那里的景色如何？和京城有什么不同？”　　　　“边城说是城，其实不过是些小镇，比不上一国的都城，人杰地灵繁华昌盛。不过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民风淳朴、自由自在的。”似想起幼年的时光，王青瑶带着丝怀念。　　　　“不如王妹妹给我们讲讲边城的风土人情，我们这些姐妹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京郊的怀恩寺了。”沈贵嫔移了移位置，感兴趣问。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人容易没什么精神，现下难得想听个新趣的。　　　　“嫔妾女儿家，多数都呆在闺中，若说当地的风土人情，说实话了解的还真不多，不过得趣的也有两三件。”见大伙都露出想听的表情，一向默默无闻的王嫔难得地激了情致。　　　　“每年秋季，猎物长得最肥美的时候，嫔妾哥哥们都会到围场上打猎。那会嫔妾还小，性子顽劣，弓、马都不熟悉，就磨着哥哥们让带着一起去，等哥哥们好不容易答应下来，又怕是诓人的，便自作聪明地带着下人先行一步。哪知下人带错路，又被路上风景迷着流连忘返，等哥哥们找来才知他们都打完猎准备归家了。”　　　　拢了拢额前发丝，王青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至今，嫔妾都不知道那下人是故意还是真的带错路了。不过也没关系，为了补偿嫔妾没去成，哥哥们打中的猎物皮毛都制成了成品送给了嫔妾。不知，今年的秋天哥哥们有去打猎了吗？”眼角不知觉地沁出泪水，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上爹娘哥哥们一面。　　　　后面的一句话引发了许多人同感，一时间船上的气氛有些低沉。一门出个宫妃，虽说是无上的荣光，但对于她们这些人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到岸了，妹妹们下船吧，都小心着点。”等船停稳，皇后娘娘说了一句，便第一个起身下船，剩下的按着品阶依次。　　　　因着之前的话，大家兴致都不高。皇后看了眼众人开口，“今儿的划船活动可是淑仪提出的，怎么也不给大家介绍介绍规则？我瞧着妹妹们的样子似有些迫不及待呢，都巴巴等着呢。”　　　　皇后开了口，下面的人自然陆续附和着，一时之间又热闹了起来。齐雯雯笑了笑，“也没什么规则，就两人一组，划到前面礁石处再返回来，哪组用时最少哪组就算赢。”　　　　“不参加划船的，我们设个赌盘，每人都拿出件东西下注，赌赢的人和划船赢的人平分赌注。另外，前三组到达的，本宫这几件首饰、头面就让你们挑，大家觉得怎样？”眼神示意了下芳华，将先前准备好的彩头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倒挺有意思的，”沈贵嫔拖着下巴想了想，笑道，“让我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还出得这么心甘情愿、趣味非凡，姐姐这脑瓜子果然是比妹妹们强。”　　　　“不过就那么灵光一闪，妹妹这话倒是叫姐姐不好意思。”无奈地瞪了眼沈贵嫔，“不知，妹妹这是准备出力呢还是出钱呢？若是出力，回头姐姐给你送些补品，若是出钱，这注子姐姐帮你下。”　　　　“哈哈哈，那妹妹就等着姐姐的补品，先说好了啊，不好的妹妹可不收。”沈贵嫔爽朗地笑出声，似没听出齐雯雯话中其他意思。后宫生存中，审时度势的技能自然是重要的，这出钱的自然得高位妃嫔才有底气。　　　　虽不明白齐雯雯真正盘算，但作为从五品的小小容华林云溪只有一个选择——出力。只是，不明白沈贵嫔为什么也作这个选择，以她的份位，自然可以不参加的。　　　　柳诗娴也不是个笨的，一眼看透个中意思，单纯的出力她倒不怕，就怕还有其他的阴暗手段。视线环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林云溪身上，这里就她一个最为熟悉，而且性子稳重，能组成一组，注意些，应该问题不大。　　　　不管众人心中怎想，两边阵营很快就好了，留下的人中，只有皇后、方妃、齐淑仪，以及……曲曼涵。　　　　“嫔、嫔妾自幼晕船，更别说是亲自划船，和人组队一定会拖累对方的，”见大家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曲曼涵后退了半步，低头缩肩怯弱地回着。　　　　“妹妹紧张什么，本宫又不吃人，你这注子本宫帮下了，等会就好好看大家比赛。”说完，又鼓励了一番参加的人，同时叮嘱随行的太监等会注意各位主子们的安全。　　　　林云溪和柳诗娴如愿一组，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上了小船。船头船尾都安排有太监，这是教导她们怎样划船及出现万一时保护安全的。未知才是最恐惧，林云溪全程一心二用，丝毫不敢松懈下来。　　　　只是，直到重新上岸，依旧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她小人之心。林云溪面露疑惑，齐雯雯布局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回收。冷眼看着周围一切热闹，林云溪坠在后面，一面分析一面警惕。　　　　终于，在回程快到岸时，船板出现渗水，林云溪莫名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看了眼慌乱的众人，林云溪本能地朝着齐雯雯所在方位移动。　　　　渗水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太监，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慌乱地叫喊、奔跑。这一刻，命令成为虚无，大家都遵循着本能，寻求自救。　　　　慌急中，沈贵嫔被人碰倒在地，后面伺候的宫女刚弯下腰还没来得及扶起主子，就被后面的人冲撞，顺势压在沈贵嫔身上。突然，又一声尖叫吸引住所有人视线，只见一道身影在慌乱中掉下水，然后在水面上扑打着求救。　　　　皇后扫了一眼，随即一名太监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人。　　　　“啊，”肚子一阵钝疼，沈贵嫔不好的预感还没升起，就受到二次冲击。周围还是慌慌乱乱的，船身因为大家的跑动来回晃悠，宫女太监想要扶起沈贵嫔都有心无力。　　　　眼尖发现水里带着一丝红，皇后才一声厉喝，“叫什么叫，都给本宫安静下来，后面随着的船马上就到，大家都到小船上去。”等人都安静下来，皇后似才发现倒下来的沈贵嫔，“沈妹妹怎么了？你们怎么伺候的，还不快点扶沈妹妹起来。”边说着皇后边面露关切地向沈初岚走去。　　　　肚子越来越疼，脑子里划过什么，沈初岚脸色惨白，嘴唇嘟囔了几句愣是没发出声。被撞倒的贴身宫女明月见着下面带着红的水，浑身颤抖，跪在船上吓破了胆子。　　　　“这是？”愣了一下，皇后看向一旁伺候的宫女，“还不快点扶起你们的主子，小船到了，快点上岸传太医。”一番冷静安排下来，慌乱才过去。　　　　等好不容易折腾上岸，看着沈贵嫔样子，大家都有所猜测。是巧合还是阴谋，视线来回移动，人心惶惶，却各有定论。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不远不近的围在一旁关心着。　　　　安排人后续处理，皇后看了眼齐雯雯，这头痛的事解决了，新生的事也烦人。作为遇难妃嫔中份位最高的，又事关龙嗣，皇后自然得跟着一同去如绘宫。至于剩下的那个落水妃嫔和几个碰撞中摔伤的妃嫔则是一句话打发了。　　　　梦竹殿中，安安静静的，虽皇后命了太医过来，但却迟迟未到。小喜站在床沿焦急地来回走动，自家小主额头已经开始发热了，太医怎么还没到啊。　　　　今日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像一场梦，还没反应过来，一向小心翼翼的小主就掉到水里。虽然太监很快跳下水救人，但毕竟是秋天，加上水里耽误了一段时间，小主救上来就人事不知，现在更是发了热。　　　　她是小主从宫外带进来的丫鬟，从小就伺候着小主，若是小主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在小喜焦急等待中，丝毫没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曲曼涵愣愣地看着头顶上方床幔，及周围古典古色的布置，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意识？这是在哪里？一个个问题充斥在脑中，想问出口，却又本能是闭上嘴想先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