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洗了去。”沈砚机十分冷酷无情地推开了洛清辞。 洛清辞觉得自己的洗澡方式有些丢狼狈,万一沈砚机看了不相信她的本事岂不太糟糕,便不愿在他面前洗,自己跑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梳洗整齐了才回来。 此时沈砚机也起床了,正在用早膳。 他穿着一身绣着青竹的白袍,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稚嫩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更显病弱。 洛清辞一靠近就被一股子劣质的草药味熏没了胃口,她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大概是吃不下去的。 不是说人族最擅长做美食的吗?怎么做出来这种倒胃口的东西? 沈砚机也确实吃得十分痛苦,眉头微皱,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粥。他看见洛清辞回来,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搁置用餐的理由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勺子说了一句废话,“你回来了。” 侍候在旁的思安想要阻止白狐狸的靠近,却被沈砚机拦住了,“无事,这是我新养的宠物。” “我才不是宠物!”洛清辞不爽地呲牙。 她长得很像需要依附其他人生存吗?一个两个的都把她当宠物。 沈砚机听到洛清辞的声音先是一惊,却见思安只是更加戒备地看着狐狸,生怕她暴起伤人,却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洛清辞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叫入密传音,是法术,除了你谁也听不得见。” 沈砚机点点头,把思安支了出去。 “少爷,这……”思安不放心主子和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狐狸独处,不愿意离开。 “嗯?”沈砚机目光淡淡地一瞥,思安顿觉压力倍增,不敢再和主子较劲了,顺从地躬身退出房间。 他出门后也没有走远,就杵在门口,准备随时冲进去忠心救主,谁知道却隐隐约约听见少爷一个人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和狐狸交谈。 思安猜想主子这是没有办法和同龄的伙伴玩耍,只能和狐狸聊天排遣寂寞。 他顿觉自家主子真真是命苦。 事实上他的猜测和现实相去甚远。 是沈砚机发现洛清辞能使用入密传音的法术之后,干脆让她别张口说话了,直接这么说话,也省得别人看出狐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才让人觉得是他一个人在念念叨叨。 洛清辞重重地强调,“妖族不喜欢被说成是宠物,这是非常侮辱妖的!这就好比你们人族被说是畜牲养的,你能接受吗?” “对不起。”沈砚机听了便果断地道歉,接着又解释:“你在我这里,总要有一个合理身份。我不能暴露你妖族的身份,只能说是宠物,不然你有什么法子么?” 想法子是洛清辞最不擅长的,她觉得沈砚机是在为难她。 她想了想,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勉强同意了,“你可以对外那么说,但不能像对宠物那么对待我,也不能频繁提及宠物这个借口。” “好。”沈砚机从善如流地应了。 洛清辞坐在餐桌上,捂着鼻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为什么吃这种东西啊?闻着就知道很难吃了。” “这叫药膳,里面加了药材的,自然不好吃,但是对身体好。”沈砚机虽然竭力保持了语气的平静,但是还是流露出几分厌倦。 如果是和活命相比,口腹之欲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好可怜哦。”洛清辞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 沈砚机不知怎么地,从中听出几分愧疚来。 他便顺势旁敲侧击问了她一些关于家庭身份的问题来。 只可惜小狐狸虽然表现得单纯了些,但是对于这些问题却显得十分有原则,他并没有从他口中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也不失望,用罢早膳之后又吩咐思安去找一只活兔子来。 ————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可沈砚机站在院中,却还是被三月的风惊起了一阵咳嗽。 脚边的狐狸仰着头看他,似乎是被他惊天动地的咳嗽吓到了。 沈砚机连逞强说一句自己没事都分不出功夫。他一手捂嘴,一手攥紧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这匕首并无刀鞘,只用一张牛皮纸裹了起来,刃却是十分锋利,是他父亲在他八岁生日送给他防身用的。 沈砚机以这把匕首自比,纵使是他身体不行,可他内在足够强大,便也能御敌自保。 可他也常常想,若是这包裹刀刃的牛皮纸破了,该如何呢? 思安忠心耿耿地把兔子送到了,却被自家主子十分无情地赶了出去。 上次只是赶出卧房,这次是直接赶出院子了。虽然连带着其他下人也都全都被清了出去,但是思安一点也不觉得这点安慰到自己。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失宠了,再也不是少爷最信任的仆人了。 沈砚机仍不放心,对狐狸说:“你看看周围可有人偷看。” 洛清辞摇头,“没有。” 这里的下人似乎都十分听沈砚机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并没有什么阳奉阴违的人。 沈砚机拎着兔子耳朵把它从笼子里拽出来,用匕首在它腿上割了一刀。兔子吃痛,后腿蹬了一下,他顺势放了手,任由受了伤的兔子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蹦跶,躲避同院子里另外两个凶残的生物。 他问:“你能治好它吗?” 洛清辞十分自信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思考用什么方法好。 她想来想去,挑了个能想到最鸡肋的法术,回春之雾。 这个法术不是转化自身修为施展,而是用修为凝结周围的灵气来达到治疗的目的,一般来说是要在阵法的辅助下施展才能发挥其最大作用,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法术在没有增幅情况下的弱。 随着她念动法诀,一小片云雾凝聚起来,笼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兔子。 待云雾散去,兔子立刻活蹦乱跳起来,似乎是感到洛清辞治好了自己,也不那么害怕她了,还主动靠近她嗅了嗅。 洛清辞把兔子赶到沈砚机面前让他检查成果。 沈砚机检视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从后颈把匕首送进了兔子体内。 他动作利落地一捅一拔,随手把尚在抽搐的兔子扔到了地上,自己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匕首上的血迹。 血无可避免地溅到了身上,沈砚机皱眉,很是嫌弃这股血腥味。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比起那只狐妖,普通动物的血要难闻许多。 纵使洛清辞并不忌讳杀生,见了沈砚机的行为也惊到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让她治好了兔子的伤,却又把它杀了? 沈砚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不然你要我怎么跟人解释人、狐狸、兔子毫发无伤,但是地上却有一滩血?” 他倒是考虑得周全,可也太周全了,周全得让狐狸害怕。 洛清辞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她无话可说。 沈砚机擦匕首的手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你喜欢怎么吃兔子?” “啊?”洛清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答道,“无所谓,好吃就行,不要药膳!” 她很快就把兔子被杀这件事抛之脑后,一点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一心一意期待接下来的美食了。 沈砚机点了点头,把候在外面的仆人叫了回来,让他们把死了的兔子带下去做成菜再端上来。 他指明了要用来喂狐狸,不必考虑他的忌讳。 思安想不明白,也问不出口。 为什么主子喂狐狸为什么要弄来的兔子亲自杀那么麻烦? 可能这是主子宠爱狐狸的方式吧,他一个下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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