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4）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柯宁的回应。　　　　谢铭叹了口气，回头，果然看到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又睡着了。　　　　怎么能一点儿戒心也无呢？好歹他也是个大男人呀。　　　　一次两次的，就他们两个，她就这样睡着啦，如果他是坏蛋可怎么办呢？　　　　谢铭又叹了口气，看柯宁趴在小几上睡的压着脸都红了，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看来皇上陛下对这个闺房的布置已经相当熟悉了。　　　　将柯宁放在床上，谢铭见她还是一身少年打扮，忽然想起，昨日见她时的少女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一热。　　　　“你呀……”谢铭刚刚的问题没有答案，难免有些失望，他伸手拉了下被子，想给她盖好，就先回去了。　　　　改日再问也来得及，反正还有半个月呐。　　　　却没想，盖被子的瞬间，谢铭眼风扫过，忽然看到一样东西。　　　　他不敢置信的慢慢扭头，死死的盯住柯宁腰间。　　　　一个好像很常见的平安符……　　　　可是那上面的绣样……　　　　谢铭哆嗦着手从自己贴身处掏出一个小小荷包，打开荷包，也是一个类似的平安符。　　　　再细看，却不仅仅是类似了。　　　　谢铭将自己的平安符和柯宁的摆在一起，那绣纹明明不一样，却能严丝合缝的对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图案……　　　　“柯宁，柯宁，你醒醒，醒醒！”谢铭几乎失态的摇晃着柯宁的肩膀。　　　　柯宁被他叫起，揉揉眼睛：“小鸣哥……”　　　　“柯宁，你这个平安符……柯宁，先别睡，你先回答我啊！”谢铭真的是心急如焚了。　　　　柯宁努力清醒一点，哦，谢铭让她回答他，回答什么来？刚刚他问的什么来？好像是，京中有哪些比较好的女子？　　　　“唔……我觉得，雯雯就不错。”柯宁认真的想着，还掰了下手指头，数给谢铭，“还有刑部王侍郎家的小女儿王袅袅，也很好。”　　　　谢铭：……　　　　“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查案子，多数时间好忙的。”柯宁打了个哈欠，对着谢铭摆摆手，“改日再帮你留心一下……”　　　　“不必了。”谢铭完全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三个字，他真是蠢了，拿这种问题去问柯宁，她如果有一点点开窍，也不会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睡过去！　　　　“哦哦，那你自己多看看好了。还有事吗？”柯宁又打了一个哈欠，赶人打意思很明显了。　　　　可是谢铭却只能当做看不到，他拿着两个人的平安符，一字一句的问道：“柯宁，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哦，这个，是陆奶奶给我……”柯宁又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谢铭，“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带我去找那个陆奶奶！”谢铭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拉着柯宁的胳膊，上位者的强势一览无余，“现在就去！”　　　　“啊？”柯宁来不及纠结谢铭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被他从床上拉起来，然后一把抱在怀里，三下五除二翻窗翻墙出了柯府。　　　　被夜风一吹的柯宁，彻底醒了。　　　　她抬头看了眼明显不正常的谢铭：“你怎么了？”　　　　“很抱歉，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位陆奶奶，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谢铭抿了下唇，看了下柯宁，眼中有些愧疚，“刚刚我有些冲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这么明确的线索。抱歉，又要累你跑一趟了。”　　　　“没关系呀。”柯宁摆摆手，她又看了看谢铭手里的平安符，“你说的线索，是这个吗？”　　　　“是。”谢铭答道，想了想，把自己的，连同柯宁的平安符，一起递给柯宁。　　　　柯宁接过来翻看半天：“咦，好像一个人绣的呀。”　　　　“嗯。”谢铭低着头，“我找了她很久了……有两年了吧。去年才知道，她大概是在南郊那块，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确切的消息，找过几次，也无功而返。”　　　　什么线索都没有，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　　　　说着，他抬头看了柯宁一眼，柯宁呀，真的是他的福星。　　　　“陆奶奶一直自己住，无儿无女。我也是查上个案子的时候认识她的——哦对了，你见过她呀，就那次，那个，咳，我追着你跑那次，就从她摊子前开始的。”又要提起不堪提起的过往，柯宁有些尴尬。　　　　谢铭的表情却有点裂了。　　　　这是说，他已经见过对方，却在接近真相的时候，被柯宁打跑了？　　　　这福星……也是祸福相倚啊……　　　　算了，要没有柯宁，他也没有这样的证据，估计再和对方见过十次八次，也不认识。　　　　柯宁很想问一问谢铭找陆奶奶干什么，但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决定还是聪明的保持沉默。　　　　可是谢铭自己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你平安符的这个陆奶奶，大概，是我的外祖母。”　　　　柯宁听完先“哦”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谢铭。　　　　他他他的外祖母？　　　　那岂不是说，陆奶奶的女儿，进宫为妃了？还生下了个皇子？　　　　那她怎么还落的跟个孤寡老人似的？　　　　等等，谢铭的身世……众人只知道他是前皇后的记名皇子，但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却没听说过。　　　　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内情？　　　　柯宁瞪圆眼睛的小模样取悦了谢铭，他低低笑了一声：“若真的找到人，那么，柯弟，我真要多谢你。”　　　　“不用谢……诶，对了，你，你刚刚怎么叫我柯宁呀。”柯宁低着头，踢了下小石子，不敢看谢铭。　　　　谢铭沉吟了下：“有吗？”再顿一顿，若无其事道，“大概是当时太激动了叫错了。”　　　　柯宁：……我又不傻！　　　　可是她也不敢纠正对方，毕竟，若露了真身，这后面要解释的事情就太多了。　　　　两个人各怀自己的小心思，走的也不快，相比较刚刚发现平安符时，谢铭现在的心情是又期待又紧张，又怕失望。柯宁大概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就天南地北的与他胡扯着。　　　　隐在暗处的卫良：……　　　　所以目前的状况就是，主子潜到人家家里待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又把柯小公子大半夜的抱了出来，而柯小公子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精神萎靡的样子。　　　　惹人深思。　　　　卫良觉得，这次太后娘娘的打算又要凉凉。　　　　没错，今日谢铭出来，也是被许太后逼的实在烦闷，才想再来见见柯宁。而许太后的逼迫，无非就那么一件事。　　　　立后。　　　　卫良打量着柯宁的背影，已经开始思索起他男扮女装的可能性。　　　　大概也能瞒过很多人吧……　　　　那他卫良，以后岂不就是帝后的心腹了？因为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呀！　　　　哎哟喂，卫良顿时觉得自己太！重！要！了！　　　　柯宁与谢铭走着聊着，也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南郊。她渐渐停下脚步，指着不远一个小院子：“陆奶奶就住在那里。”　　　　“她……她自己住吗？”谢铭有些紧张。　　如果真到找对了人，那，这可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血脉亲人了。　　　　当然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是呀，刚刚和你说了，陆奶奶身边没有儿女。”柯宁又看了谢铭一眼，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这个平安符是陆奶奶给我的，而绣的纹样，又与你的那个如此相像。若你真的要找这么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别担心，我陪你去敲门，去看看，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大概是柯宁的“我陪你”三个字太好听，谢铭的紧张缓解了许多，他反手握住柯宁，大步走上前，顿了一下，就去拍陆奶奶的院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陆奶奶的声音：“是谁呀？”　　　　“陆奶奶，是我……对不起呀，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您，实在是有件事情，非常着急！”柯宁说道。　　　　“是小柯啊，怎么了？”陆奶奶打开门，见门口站着的，除了柯宁，还有一个青年，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样子。　　　　柯宁感觉到谢铭拉着她的手一紧，她悄悄拽了他一下：“是有件急事……我们先进去再说？”　　　　“诶，诶，对，快进来吧。怎么这么晚过来呀，遇到宵禁怎么办？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也来得及呀。”陆奶奶担心的絮叨着。　　　　柯宁应了两句，进了屋子，陆奶奶点上灯，柯宁抬头看了眼谢铭，发现他正怔怔的看着陆奶奶。　　　　“陆奶奶，今日，是我这好友，找你有事。”柯宁捏了谢铭一把，示意他说话。　　　　陆奶奶看了谢铭一眼，发现虽然好像面熟，但确实不认识。她笑着对着谢铭点了点头，转身去拿了两个碗，准备给柯宁他俩倒水。　　　　“您，您认识刘毓婉吗？”仔细听，谢铭的声音都有些抖。　　　　“啪”的一声，陆奶奶手中的琬掉在了地上，一地碎末。　　　　她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着谢铭：“你说的是谁？谁？你，你再说一遍！”　　　　“刘毓婉，您认识她吗？”谢铭眼圈通红，有些哽咽。　　　　陆奶奶仔仔细细看了谢铭一番，随后背过身去，声音僵硬：“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柯宁不由的“啊”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谢铭拉住。　　　　“很晚了，我要睡了。”陆奶奶说道，然后她就背对着柯宁他们二人，走进了里屋。　　　　柯宁有些担心的抬头看谢铭，却见到他眼中有泪，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