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池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给陆嫣留了早餐和便签，留言说自己今天的工作要很晚才会结束。　　　　池于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把大门关上，后脚陆嫣就从卧室里推门出来了。　　　　她几乎一整晚都没睡。　　　　早餐被她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风一般的化了妆出门，打车直奔秦玉家。　　　　清晨六点半，秦玉刚好晨跑结束。　　　　坐在餐桌边，陆嫣状似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像个人形玩偶，大清早打车来专程陪她吃早餐的。　　　　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秦玉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陆大小姐，你要知道管理一家公司是很忙的。我十五分钟以后必须出门，早上有两个客户和一个会等着我，下午要去临市出个短差。如果你还不告诉我你今天早上陪我吃早餐的目的，我们只能晚上十点以后烤串啤酒再约了。”　　　　陆嫣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开口：“……我亲了一个人。”　　　　秦玉取笑她：“哟，你陆大小姐什么时候改痴情人设了？亲了个人能这么魂不守舍的？”　　　　“这个人……有点特殊。”　　　　等陆嫣一五一十把自己借故住进厨房家里，还有后来两个人在厨房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全交代完了。　　　　“所以？”秦玉看着她，眉毛扬起来。　　　　“他太纯情了，而我……”陆嫣顿了顿，“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投入一场正式的恋情。”　　　　陆嫣说完，嘴角轻轻抬起来，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空气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秦玉已经抬手一个抱枕朝她脸上砸了过去。　　　　“陆大小姐，你知道你现在这叫什么行为吗？”　　　　陆嫣把抱枕拿下来，还没来得及抬眼，又是一个抱枕直冲上她面门。　　　　“一个只撩不娶的，渣女。”　　　　陆嫣：……　　　　……　　　　池于最近非常不安。　　　　因为陆嫣突然不见了。　　　　刚开始几天，池于还只当她是出门去找朋友了，可等整整一周都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后，他开始慌了。　　　　池于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只要微信上的电话和消息通通不回，他竟然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好像只要微信拉黑，他们就能分分钟重新变回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心慌。　　　　王放对于陆嫣的消失倒是喜闻乐见。　　　　池于平时多乖一小孩儿啊，要不是被陆嫣这个妖女蒙了心，怎么可能会当着许梨雨的面做出那种出格的事儿。　　　　“工作的时候收收心，别一天天的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知道吗？好好工作，成了名，要什么没有？”王放一边忙活着，一边教育他。　　　　池于的公寓空间小，但经过一顿收拾，总算折腾出一个角落来，让池于专门直播用。　　　　公司和星钻TV签了约，每周直播一段时间，内容不限。　　　　今晚是池于首播。　　　　签约的时候没规定具体的直播内容，唱歌聊天都行，可偏偏池于个性闷，真让他直播聊天，估计会冷场。王放之前还很是为此担心了一段时间，幸好池于主动交代自己会玩《绝地求生》，于是直播内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星钻那边还挺好，给你安排了个陪练，听说是个高手。你反正是业余的，不用有压力，别太拖后腿就行了。”　　　　王放最后拍了拍池于的肩，确定他没问题以后就要先撤了。直播至少得两个小时，他不能一直陪着他。　　　　等王放走了，池于正式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里的人数从0往上，疾速增加着。　　　　池于想起来，王放交代过，公司会安排一些电脑充一下在线人数，免得观众太少，显得冷清又尴尬。　　　　可池于看着直播间转眼破万的观看人数，再看一眼空荡荡的留言板，只觉得现在这样更尴尬……　　　　咪咪咪：在吗？　　　　YY上，跳动的头像点开来，是一条打招呼的消息。　　　　池于回了句：在。　　　　对方发了个账号过来。　　　　咪咪咪：加我，我是来跟你一起双排的。　　　　池于很快把对方拉进了队伍。　　　　进了游戏，池于正担心会不会觉得尴尬，对方已经开了麦。　　　　咪咪咪：“能听到我说话吗？”　　　　池于犹豫了一下，应声：“能。”　　　　他迟疑的原因，是对方开了变声器。　　　　虽然主播玩游戏用变声器不稀奇，但对方是公司安排来陪他直播的，池于总觉得不该搞的这么神秘。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这么做是故意的，担心在他面前暴露什么才会这样……　　　　比如，她到底是谁。　　　　池于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渐渐冒头，可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她杳无音讯这么久，分明是故意躲着他的。更何况，她之前分明说自己被开除了，那星钻TV给他安排的队友又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可想归想，心里头抱着一丝希望的池于，还是对这位不肯以真实声音相见的朋友产生了几分亲切感。　　　　“跳哪里？”他主动问。　　　　那个声音想了一下，回答：“打野吧。”　　　　地图上被她标了一个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孤零零两栋房子立在那，确确实实是不怎么会有人去的。　　　　池于跟着她跳下去。　　　　然而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池于双脚还没落地，地面上已经有人举着枪往天上一顿扫射……　　　　于是池于光荣的落地成盒了。　　　　池于屏幕暗下来，换到队友视角。　　　　眼看着她拿着把□□，借墙壁作掩体，快速把刚刚那两个人打倒，然后轻笑着说：“喏，给你报仇了。”　　　　虽然用了变声器，池于还是轻易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得意和张扬，带着几分邀功似的可爱。　　　　跟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起来。　　　　“嗯，谢谢你。”他小声说。　　　　他声音很轻，仔细又认真，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温柔。　　　　……　　　　电脑另一边，陆嫣把麦克风关了，捂着脸，做了几个深呼吸。　　　　要命了……　　　　池于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真的完全招架不住。　　　　哪怕隔着电脑，她却几乎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的表情，清澈眼眸里的认真，还有脸颊上不自觉地浮起来的好看的红晕。　　　　还好有变声器，不然她估计早就露馅了。　　　　陆嫣调整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摆正心态，做个合格的陪打。　　　　池于要在星钻开直播，陆嫣是早就知道的，但她也没想到他会选择直播《绝地求生》。　　　　星钻TV是陆嫣当初退役以后下定决心做的，利用她当时的人脉资源，招进来的第一批主播都是退役选手。这么多年来，电竞类游戏的直播算是星钻TV的招牌。平台里喜欢看这类直播的观众最多，同时，看多了职业选手的操作，这些人的眼光也最时挑剔。　　　　陆嫣见识过这些人“赢了吹，输了踩”的狂猛势头，虽然知道池于是天赋型选手，可还是不放心。　　　　单排变数大，一个人死了就彻底凉凉。池于原本名声就不好，再被diss一轮……陆嫣不敢想，他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后的样子。　　　　于是她主动给这位新晋主播安排了个队友。千挑万选，最后发现最合适的人选，是她自己。　　　　只是她也没想到，第一把选择了打野这么“苟”的战术，居然还是没逃脱落地成盒的命运……　　　　她低头看手机，他直播间里果然已经骂开了。　　　　耳机里，池于的声音传了过来：“继续吗？”　　　　她听出来他声音里平淡无波，完全没有受到那些言论的影响。　　　　陆嫣轻笑了一下，反思自己不该小看他的。　　　　“继续。”　　　　……　　　　第二把，顺利吃鸡。　　　　最后剩下三个人的时候，陆嫣主动出去吸引了一下对方的火力，倒地的瞬间池于从石头后面冲了出来，一阵连射后成功拿下了第一名。　　　　陆嫣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两个小时的直播很快结束。　　　　从游戏里退出来，池于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从刚开始单纯的游戏粉，变成了游戏粉和颜粉各半。陆嫣一眼望过去，看见不少人给池于刷礼物的，还有刚进来的观众尖叫着说“小哥哥好帅！”。　　　　YY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池于：明天晚上我想私下练习一下，冒昧的想请问您有没有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吗？　　　　陆嫣动作一顿。　　　　这可是池于，居然会主动邀请别人一起双排？　　　　陆嫣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那个害羞的池于，完全想象不出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给。　　　　刚要答应，下一秒，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　　　　她划开，是许柔发来的：明晚八点，必须去见他。　　　　陆嫣耸了耸鼻子。　　　　自从上回她跟许柔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以后，许柔倒也真的安分了一段时间。可左等右等，这么长时间过去，陆嫣也没能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她看，许柔也琢磨出这其中搪塞她的成分居多了。　　　　到了这一回，许柔已经直接跟对方把时间地点安排好，到了陆嫣这里，只是最后通知一声。　　　　陆嫣再不去，便是不给对方面子，也给自家人没脸了。　　　　无奈的回了个“好”字，陆嫣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电脑上。　　　　咪咪咪：抱歉，明天晚上有约了。改天？　　　　池于盯着屏幕上那行新消息，紧张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有些丧气。　　　　有约了……应该只是个借口吧？　　　　池于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回复过去：好的，谢谢。　　　　字里行间，把他叹息的情绪传达了个十成十。　　　　陆嫣盯着屏幕上池于回复许久，直到系统显示对方已下线，她才“啪”的一下把电脑合上。　　　　烦躁。　　　　……　　　　相亲真是世界上最让陆嫣头疼的事，没有之一。　　　　好在对付外面那些人，陆嫣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　　　　陆嫣头一天做足了准备，从衣着打扮，到出场后的言行设定，连最后怎么给秦玉打电话，假装自己在外面同时约了好几个男人都计划好了。　　　　可真等第二天见到了相亲对象，陆嫣除了嘴角的笑容淡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处在震惊的状态中，难以平复。　　　　男人也有一瞬间的愕然。　　　　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连嘴角温柔的笑都没有丝毫变化：“陆小姐，又见面了。”　　　　他温和地笑着，绅士的帮她把座椅拉出来。　　　　陆嫣于是临时改变了计划，顺着他的动作坐下，轻笑着点头：“是啊，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