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珀搂着木樨,一下下抚摸她的脊背。木樨刚刚被弄得狠了,正趴在他胸口上缓气。 贺兰珀胸口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看起来很吓人。木樨用手指去摸,听见他对自己说,“我之前也遇到过刺客,那时我的武功不如现在,被砍中一刀,留下这道伤疤。不过我大难不死,活了下来,一个个找出刺客,让他们死在我的剑下。” “上次,那些人……”木樨仰头看他。 贺兰珀知道她在问上次刺客的事,就说,“演乐班禁不住拷打,都死了。” 木樨的手指停住了,不敢再看贺兰珀。 贺兰珀翻了个身,把她压在底下,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再次进入她的身子,叹了一声,“真是一刻都不愿离开你……” 木樨奶猫似的呻-吟,“大人……” 贺兰珀一边顶弄一边说,“过几日,我要巡视边城长墙,呼……你想留在府里,还是随我一起去?” 木樨根本听不清他在问什么,直到贺兰珀俯下身吻她,问她,“跟我去巡视城墙么?” 她才反应过来,但是贺兰珀做得太凶了,她毫无力气组织语句,嘴里全是含糊的哼吟,“好……大人,嗯……大人啊,去哪里,木樨,木樨就去哪里……呜……不行,不行了……大人,饶,啊……饶过木樨……”她的哼声里已经含上哭腔,但神志却被贺兰珀携带着席卷入下一个汹涌的漩涡,彻底失去清醒意识。 侍女们给木樨收拾好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贺兰珀说这次出行不便带侍女,介时由仆童伺候。于是双云把随行的侍从都聚到一起,交待了许多事情。 贺兰珀得知木樨会骑马,就让周代善挑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马给她。马通体白色,非常漂亮。 贺兰珀见木樨喜欢,不停地用手抚摸马匹的鬃毛,就问,“以后它就是你的坐骑了,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木樨认真想了想,说,“我想叫她古再丽,好不好?” 贺兰珀问,“是什么意思?” 木樨说,“美丽之物。” 贺兰珀摸摸她的头发,“你喜欢就行。” 金城郡的冬天很冷,木樨穿着骑马装,披着绛红色的披风,为了方便,头发扎成男子的发式,居然让贺兰珀看出两分英姿飒爽来。 贺兰珀喜欢这样的木樨,她可以是挨在他腿边,从他手心啄食的鸟儿,也可以是雄鹰,无拘无束翱翔在天空。这种差异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别具魅力。 这次出门贺兰珀没有安排马车,他让木樨骑马同行。出城后两人纵马跑了一阵,风把木樨的披风吹得高高扬起,让贺兰珀有种就快抓不住她的错觉。 边城的长墙是为了抵御外敌而修建的,长到望不到尽头,修建的苦力全是在各种战争里抓获的奴隶。节度使巡视长墙修建情况是例行工作,督促工期,也为了避免底下的人偷工减料,趁机谋私。 以前的巡视都是贺兰珀一个人来,这次却带了个女人,而且是衣着鲜亮,漂亮得像天仙似的女人,她在城头上一出现,就惹得监工和奴隶们纷纷看过来。 贺兰珀把木樨带到营帐里,把她抱到腿上揉搓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我要和人议事,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木樨趁他高兴,问,“木樨可以出去骑马吗?” 贺兰珀本想说不行,但木樨用期待的眼神看他,他就有些心软,不忍心拒绝她,“可以,但一定要带上侍从和护卫,别弄伤自己。” 木樨蹭了蹭他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掌,嘴唇凑过去落下一个吻,“木樨知道了。” 贺兰珀被她哄的高兴,吩咐下人照顾好她,便离开了营帐。 西日阿洪被监工从窝棚里赶出来,跟着一群骨瘦如柴、老鼠似的苦力去上工。他被木樨救下来,那个被他冲撞了的侍从却不愿放过他,把他派到工程营修城墙,要活活耗干木樨口中的“健壮的身体”。 他去搬石块,远远地瞥见有一群人往大人们的跑马场边缘涌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他指指点点。他身边的人拍着他的背,不怀好意地说,“嘿!你们西域出来的那个美人儿,陪贺兰大人睡觉那个,来工地上了!你怎么不去求求她,让她看在族人的份儿上把你弄到贺兰大人府上去,当个马夫也好啊!” 西日阿洪扔下石块,也跟着那些人跑过去,他看见了木樨,她骑在一匹漂亮的白马上,已经是汉人的打扮,人比离开的时候白净丰腴,身边跟着很多随从、仆童还有马弁,全都在她的马下跟着奔跑,只有护卫才骑着马,保护她的安全。 西日阿洪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看着木樨,木樨却没有看见他。接着一道鞭子抽在他身上,监工赶来了,对他们疯狂殴打,责罚他们偷懒来看贺兰大人的小夫人。 木樨一直跑到一座小山顶上才停下来,她眺望着远方,远方是一条白茫茫的线,线的那一头是她的故乡。 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木樨很哀伤,可是她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这些人照顾她也监视她,让她连痛哭一场都不能。 木樨从马背翻下来,她很有贺兰大人小夫人派头地对跟着她的人说,“你们都退下,我要如厕。” 这些人全都是男的,不能看,于是全部退开,让她进入小树林方便。 木樨并没有真的想如厕,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她刚靠在一棵树下,就被一颗小石头砸中后背。木樨猛地回头去看是谁,看到来人,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喃喃唤了一声,“阿洪阿卡……” 趁着监工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西日阿洪对她冷笑,“你挺像样啊。阿兰娜,你现在挺像样啊!我都认不出你是阿兰娜了!” 木樨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辩解,“阿卡……” 西日阿洪打断她,愤怒地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阿卡,你在那个汉人身边,吃得好睡得香,早就把族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没有,没有……”木樨承受不住他的指摘,腿一软跪在地上,她哭着说,“我没有想待在他身边,可我逃不掉,我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阿卡,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回阿妈阿爹身边,我离开这么久,他们好不好?有没有人打骂他们?”她膝行过去,抓住西日阿洪的衣服,哀求道,“阿卡,你带我走吧……” 西日阿洪似有些不忍看见木樨这样,他痛苦地皱眉,“如果没有这些汉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他俩从小就有婚约,如果贺兰珀的铁骑不曾横扫且末河谷,他们本该正式成亲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一个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死掉的苦力,一个成了毁灭他们家园的恶人的小夫人。 一切都回不去了。 西日阿洪又恶狠狠地说,“你阿妈阿爹都在族长手上,若你春天之前不杀掉贺兰珀,让我们有机会逃回且末去,族长就杀掉你阿妈阿爹!” 木樨整个人都被他的话吓傻了,“阿卡,你说什么……” 西日阿洪魔怔一般说,“你每日都待在那恶人身边,你有很多机会。你的首饰是物器,手是物器,衣带也是物器,你必须要杀掉他,我们才有机会回家。” 木樨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太过可怕,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她瑟缩着后退,“我,我不……” “不什么?”西日阿洪一把抓住她,用肮脏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肩膀,“不敢?不能?你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可以不为族人考虑,但你不为你阿妈阿爹考虑?他们的命都在你手里。” 木樨在林子里待的太久,外围的侍从担心她的安危,有侍童用稚嫩的声音呼喊,“小夫人,您没事吧?” 西日阿洪压低声音说,“回答他!” 木樨提高音量回答,“我,我没事!” 侍童说,“大人议事可能已经结束,我们该回去了!” “好,我马上就出来。” 西日阿洪松开她,放柔了声音,蛊惑她,“你难道不想回家吗?等回去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对你好,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说完这句,就躲进草丛里,飞快跑走了。 回家? 木樨当然想回家,她做梦都是自己在家时的无忧无虑,因此还害怕和贺兰珀睡在一起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梦话。 可是她还能回得去吗?按照西日阿洪说的,杀了贺兰珀,他们就真的能回去吗? 对了,阿爹阿妈在他们手上,他们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保护好阿爹阿妈,不能让族人伤害他们。 或许,可以让贺兰珀把阿爹阿妈从奴隶集中营里弄出来,即便不能待在节度使府,去别的安全的地方也好。 贺兰珀会答应她吗,他对她的喜爱有没有到自己可以向他提要求的地步? 从林子里出来的木樨用自己在里面摔了一跤解释自己身上的泥土和脸上的泪痕。 侍从们虽然满脸疑惑,到底没有多问。 木樨满腹心事地回到贺兰珀的营帐,一进去就被他抱住。 “大人?” 贺兰珀高兴地对她说,“我们得提前回城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发妻,瞒着我带着淇儿从京城过来,已经到了。今年过年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木樨,你为不为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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