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白日,万里无云,天空晴朗的很。 山洞里,沈默扯下自己的里衣给言教主裹好了伤口。又用内力帮她把衣服烘干,给她穿好。 沈默摆弄着言教主的身子,言教主自然醒了,半睁着眼睛问,“你干什么?” “给你穿衣服。” 言教主哦了一声,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这女人安静的时候实在太过乖巧,甚至让人忘了她清醒的时候是如何的张牙舞爪。 沉默把言教主抱到事先准备好的草铺上躺好。又拿自己的外套给言教主盖上。 言教主睡觉的时候真是过分的安静,不乱动不说梦话,安稳极了。 沈默原以为黑道上的人都会睡不安稳的。 他丢了一根树枝进火里,望着火,手里扳着小枝丫。很明显,他在发呆。 沈默经常发呆,这一次却比以往更让他失神。 因为他的生命里闯进了一个女人。一个不温柔不温婉极善算计的人。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更应付不了这样的女人。 不过…长相真是不错。 沈默兀自想着,身后逐渐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言教主烧得厉害了,难受得左右翻动着身子,精致的脸上是病态的红。 沈默试了试温度,当真是烧得紧了。 沈默摇了摇言教主,“言教主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我送你去镇上找大夫?” 沈默一直都是打着商量的语气。 言教主迷迷糊糊的睁眼,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飘,脑袋似乎长到天上去了。 “不行,我是魔教教主。教主不能受伤。” “我不去找魔教的人。” 言教主摇头,“一会就好。” 她实在坐不起来,一直起身子脑袋就昏昏沉沉,躺着最是舒服。 沈默有些犯难,将言教主又拉了起来,“你现在烧得厉害,不治后果不堪设想。” 言教主只摇摇头,又躺了回去。 沈默没辙,但他却没想过强硬的带这个人去看大夫。 他似乎真的很了解言教主。这个女人傲得紧,容不得违抗。但她的考虑偏总是有自己的道理。 好在沈默是个聪明人,不会在一条胡同里堵死。于他而言,一件事总有千万种办法去解决。 言教主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时辰,她是被热醒的,浑身都出了汗,但是人不飘了,脑袋也回来。 她想挪挪自己的手,却发现仿佛被抓住了。 “先别动。” 言教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沈默。她又坐在了沈默怀里。 沈默在给言教主运功疗伤,一只手抵着她的后心,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 言教主是个明白人,知道沈默在干什么。运功疗伤不同其他,失去的内力可就回不来了,得自己再次炼才行。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尽心尽力,言教主真不知这沈默是心地太好,还是有所图谋。 “麻烦了。” 这算是感谢?沈默有些惊讶。 往常内力疗伤多半自己都会气虚,但言教主看沈默的样子依旧生龙活虎,她不得不问,“多久了?” 沈默看了看天色,以为言教主是问什么时辰,“约摸是申时。” 都已经到了申时了…… “你松手吧,我没事了。” 沈默嗯了一声,顺从的松了手,将言教主扶了起来。 不成想言教主一掌便是扑面而来。 沈默面色仍在惊讶,身子已经退到了三尺之外。 言教主耸了耸肩,“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 沈默走过来,“你若是想试我的功夫,没必要如此。” 言教主一脚就踹了过去。 沈默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揉着小腿抽气。 言教主拿眼角的余光去看,高挑的眉毛里有几分不忍。不过言教主心里便是翻了天的不忍心,面上也只有一种表情,嫌弃。 言教主整了整衣服出了洞。 沈默立马停下揉脚的动作,眼睛里闪闪发亮,他娘说过善良的女人可以娶。 沈默屁颠屁颠的走出来,言教主眼睛往下一瞄,嘴里就是嫌弃,“刚才看你疼的那样,还以为本教主功力见长把你给废了呢。” 沈默利落的脚步蓦然一停。他娘也说过毒舌的女人少惹微妙。 时近黄昏,言教主和沈默准备回金沙帮。言教主事先来过一回,沈默自是跟着言教主下山。 “你是来帮沉默查案的?” 沈默嗯了一声。 “她自己呢?忙着应酬?” 沈默道,“她受伤了,在养伤。” 言教主挑挑眉,“什么意思,拖延时间?” “言教主果然聪慧。” 言教主不屑的哼了一声,走路都生风,像极了被夸的小猫扬起威风凛凛的脑袋。 沈默将严夕的事悉数告诉了言教主,问道,“有关于严夕的事,易孤一口否认,上官青闭口不谈,我想唯一的线索约摸是你手里的那个鎏金镶玉杯。不知言教主从何得来?” 言教主摇摇头,“手下人送的,我看着还行就收了。别问我是谁,我早忘了。” 这条线索便也是断了。 “依言教主所见,风雅就是严夕的可能性有多大?” 言教主摇头,“风雅只是风雅,不会是旁人。” “不过上官青在灵堂说当年严夕喜欢的人是易孤,易孤自己也知道,想必应该是两情相悦,你若是真想查,便去套易孤的话,多少会有些眉目。” 言教主冷静分析,仿佛事不关己。难道不是因为风雅掌握了可以让言教主脱困的证据,沉默才答应查严夕的案件? “你一点都不关心?”沈默问,他有些不赞同言教主的做法。 “我又不认识严夕,我关心作甚?” “可是风雅的意思是如果不查出当年的真相,她就不会帮你脱困。” 言教主啧了一声,“风雅能威胁到你们却威胁不了我。因为你们想要一个真相,给我一个清白,好让我不要杀人。如果我真要一个真相我会去问风雅。” 沈默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言教主走出两步,回头。 沈默笑了笑,有几分无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说我们都在做无用功,都是多管闲事。” 言教主脊背一凉,被人当面指控的滋味并不好受。扪心自问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可她一向傲得紧,以利为先,没那么多功夫纠结对错。 “那是因为我第一次遇见沉默那样的人。”言教主继续往前走。 第一次遇见那种坚持真相,坚持真理,仿佛一定要整个天下太平,四海清平的人。 沈默眼珠一转,已有所悟,迈步跟上言教主,“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言教主斜了沈默一眼,“你怎么这么高兴?” 他有吗?沈默自己都不知道。 沈默只是读懂了她的话里有话。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是任意妄为草菅人命,只是这一切都还欠些火候。 言教主带沈默去见的人是枯颜魔女颜夕。颜夕住在一家客栈,找到了客栈,很轻易就打听到了颜夕的房间。 言教主抬起脚就要踹门,沈默一把拦住,敲了敲门。 颜夕依旧顶着青纱帐,一开门就看见带着半张面具的沈默,以及他身旁脸色不怎么友善的言大教主。 “今个听说教主被关起来,刚想送信给右护法商量救援大计,不想教主这会就自己出来了。” 言教主抬脚就进了门,“你最好祈祷你真的没有送信给那个疯子。” 沈默自然跟着进门,顺手把房门给关了。言教主对此并未有什么意见。 颜夕看着两人,青纱帐里又传出嚯嚯的两声。 “这位是?” “在下沈默,受沉大人之托前来查案。”沈默回道。 颜夕嚯嚯两声,“原来是沉大人的朋友,这沉大人当真是知交不少。这些天总和我们教主眉来眼去的,知道的是沉大人不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我们教主有什么私交呢。沈兄台若是和沉大人交情不浅,可得防着点我们教主,我们教主的魅力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挡住的。” “他知道我是女的。”言教主的语气有些不善。 颜夕瞬间没了话。 沈默也很尴尬,这是教唆他和言教主争沉默?不过话又说回来,言教主一个女人干嘛对沉默表现得很上心? 颜夕讪笑两声,“教主这会来找老身是为何事?” “两件事。当时在灵堂里,易孤突然对上官青动手动脚,我怀疑上官青会魅惑之术。”言教主很严肃的问道。 “那有什么,老身也会。要不要对着教主施展施展?” 颜夕回的不假思索,仿若早有预料。她声音沙哑着,调戏的效果却是丝毫不减,说着便向言教主走来。 言教主抬起脚,挑着眉头,那意思颜夕敢过来她就敢踹。 “我和你说正经的。”言教主敲了敲桌子。 颜夕扭了扭腰,“我说的也是正经事。” 她这态度分明就是不想说。言教主啧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我在易孤那看见了一条和风雅手里的那条黑蛇很相似的白蛇,不过蛇的尾部有一圈红色。” 沈默也道,“我曾在皇宫里见过,但不知道那有什么用处。” 颜夕诧异,“你去过皇宫?” 言教主吹了吹茶叶,“估计是去偷东西吧,他还是朝廷钦犯呢。” 沈默不言语。 “如果你也在皇宫里见过的话,那应该就是浮白。那种蛇的毒液稀释后会有一种暗香,足以掩盖一切香味。宫里的女人经常会用。” “大红的香味也可以?”言教主问。 “这个自然。” 若有浮白,便可掩盖所有真相。 沈默哦了一声,“所以这就是风雅所说的让言教主脱困的方法?” 颜夕将自己床下的一个罐头拿了出来,一条小黑蛇钻了出来,几乎和风雅昨晚放出来的那条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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