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索要

刀疤脸苟爷，就是苏清兰请来配合她演戏的地痞流氓。　　　　听得苏家已经好几天未出摊了，苏清兰还以为他们被这一番刁难震慑住了。接下来只要自己出场，施舍一点小恩小惠，便可以拿到配方。　　　　这天，苏清禾同刘氏正在准备午饭，苏大找了手艺好、又勤劳的同村村民，来做修整屋子的活计。虽说是一个村的，却也不能在午饭上怠慢了人家，苏清禾捞鱼捞的更勤快了些，但只捞大鱼，小鱼苗都会放走。　　　　中午，刘氏做了大份辣椒鱼头汤、肉酱豆腐、炒白菜，因着是做工的最后一天了，还特意去割了一斤瘦肉，烙了玉米面饼子，炒了松花鸡蛋，家里的鸡在苏清禾的精心饲养下肥壮了许多，下蛋都下的勤了。　　　　那些帮工的村民闻着香气，都打趣地说道：“嫂子，你要是天天这么做，我们可是都舍不得走了。”　　　　苏大跟着憨厚的笑道：“哪能亏待了兄弟们，大家都是来替我家做活的，要是饿着肚子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苏清兰到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修整干净的地面，新铺的鹅卵石路，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五六个男人围着桌子吃饭。　　　　“太太，这里这么多外男，可不是您呆的地方，回头少爷知道了，可是要不开心的。”一个穿着豆绿色下人装，梳着双环发髻的女孩子，皱着眉说道。　　　　“春花，你说的对，还是快些扶我进去。”苏清兰拿手帕捂着嘴，在那名女孩搀扶下，快速走进屋内。　　　　那春花是马维齐派来伺候苏清兰的丫头，当时，牙婆领了一众丫头过来，笑着说：“姨太太，您是要老婆子做主帮您挑，还是您自己来。”　　　　苏清兰瞧着一票丫头，各个姿色不凡，甚至有几个一看就是平时娇养着的，说她们是一些小门户人家家里的小姐，也是有人信。当下便皱着眉头，自己可是来挑丫鬟的，可不是来挑个人争宠的，便在其中，挑了个相貌平凡，看起来又老实的丫头。　　　　事后，马维齐的三姨太太，瞧见了苏清兰挑的这个丫头，暗暗嘲笑，总共就一个丫头，还挑了这么个貌不惊人的，谁不知道少爷最喜欢漂亮姑娘，等少爷的新鲜劲过去了，又没有手段勾着，要是院子里放个漂亮丫鬟那可就不一样了……这三姨太太，在苏清兰进来前，也算是个最得宠的，从前也是马维齐的贴身大丫鬟，性子娇纵，自然是对苏清兰这个新人横竖不对眼，也常常背地里较劲、斗嘴。　　　　苏清兰不知她何意，还只当她是妒忌，只是之后，发现自己挑的这个丫鬟，干啥啥不行，嘴巴还快，藏不住事。那几个姨太太的丫鬟，要么梳妆能力好，常能帮着弄时兴发型的，要么是手艺好会做饭煲汤烹小点心，要么是懂点药理，要么是有一手刺绣绝活，细细看来，相貌且都称得上好看，也不会越过姨太太。而自己的这个丫头，既不会梳头也不会刺绣，更别提煲汤弄药了。　　　　苏清兰顿时对这个□□花的丫头横竖看不顺眼，又怪自己当时眼皮子浅，只顾着皮相，然而手头一时却没其他丫鬟好用，只好带着她去苏家，左右也是个下人，也可以撑撑场子，给从前那些瞧不起自己的泥腿子看看。　　　　话又说回刚刚，苏清兰带着丫鬟春花回苏家，心里对蘑菇酱配方十拿九稳，又担心那蠢丫头坏事，千叮咛万嘱咐要叫自己夫人，不要叫姨太太。　　　　只是到了苏家以后，从前的破草房子不见了，漏水干瘪的茅草顶重新修整了一番，铺上了厚厚的三层茅草，堂屋的泥地盖了石板，墙上又刷了一遍黄泥胚，院门口铺了鹅卵石小路……　　　　心中疑惑，遂向刘氏问道：“娘，家里修整了？”　　　　刘氏打着手势，家里的蘑菇酱卖的不错，赚了些钱，便把老房子修茸一下，也好过冬。　　　　苏清兰心中暗暗思索，看来这蘑菇酱还真有市场，这么快便赚到了不少银子，便决定直入主题，问道：“娘，你说你们要卖蘑菇酱，要是送到福寿楼多省事啊。”　　　　刘氏笑笑也不回答。　　　　那丫鬟春花便也急忙在旁边帮衬着说道：“夫人都和少爷说好了，给老夫人的酱料付酬劳，这样既稳定又安全，还有钱赚，老夫人，岂不是比摆摊更好？”主子爹娘还在外面摆摊，自己这个做丫鬟的也跟着觉得没脸。　　　　刘氏微笑着比划着告诉苏清兰，自己家的蘑菇酱现在也有了稳定的渠道了，让她费心了。　　　　“什么？！”苏清兰大惊：“不是前几天摆摊还碰到了地痞流氓？怎么这么快就……”　　　　刘氏一愣，地痞流氓？她怎么从来没听小女儿和苏大说过？　　　　苏清兰看刘氏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奇怪，难道他们没有回来提过？遂又说道：“娘，你难道不知道？爹和小妹前几日摆摊可是碰到了地痞流氓来闹事的……”　　　　刘氏大惊，手里的碗没拿住，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自然知道地痞流氓是什么样的人，无端挑事不讲道理，可是怎么从来没听苏大和苏清禾回来提起过，怪不得那天从镇上回来，苏大一副兴致缺乏的样子，一直捂着胸口，早早地就去睡了……　　　　“姐姐在马宅不安心当你的夫人，怎么对外面街道上的闲杂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这时，苏清禾冷笑着看向苏清兰，走向了刘氏，担心的扶着刘氏的手臂：“娘，你不用太担心，那天是碰到了地痞流氓，只不过碰到了官差，早就解决了。”　　　　刘氏紧张地抓住了苏清禾的手，咿咿呀呀地反复确认，没出什么事。　　　　苏清禾安慰她说道：“当然没什么事啦，不然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又抬头看向苏清兰，发问：“我和爹怕娘担心，从来没有开口提过这件事，当然也没和姐姐你说过，不在马家好好做着后宅夫人，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苏清兰看向苏清禾，只见对方冷冰冰地看着她，眼里带着质问和不屑，却也不甘示弱的回应：“我关心爹娘，家里的事情自然要多了解一番，再说那日闹得也不小，人来人往七嘴八舌的，自然有人当八卦说来说去的。”　　　　“这么一件偶然的事情，要到你那，也不简单啊。”苏清禾轻轻一笑，又说：“不过姐姐未必关心的是爹娘，怕是蘑菇酱吧。”　　　　丫鬟春花却得意洋洋地接过话梗：“那是自然，我们夫人有心提携你们一番，小小酱料能在福寿楼这么大的酒楼里面供客人食用，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不然老夫人和老爷成日在菜市场摆摊，被人知道了，叫我们夫人怎么做人。虽说现在是有了渠道去售卖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少爷的福寿楼上台面，说出去也有面子，老爷和老夫人还是多理解我们的一番苦心吧。”　　　　这番话说下来，大家都愣住了，苏清兰更是一口气卡在胸腔出不来，这个丫鬟果然蠢笨，这话说出来，哪里还肯把配方交出来。又气自己怎么就没挑个性子机灵点的丫鬟，偏带了这头猪出来。　　　　那春花还左顾右盼，疑惑不已，自己并没有说错啊。　　　　“兰儿是觉得，爹娘摆摊，落了你在府里的面子了？既然这样，承蒙福寿楼看得起，我们只是农家做的小小的蘑菇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怕拉低了福寿楼的档次，还是请回吧。”苏大在门口，脸色不愉，口气严肃的对着春花说道。　　　　“爹，你别生气……我这丫头嘴笨。”苏清兰恨恨地剜了一眼春花，连忙出声安慰苏大：“我就是觉得在外摆摊实在不易，现在天气渐冷，我实在是担心爹娘的身体吃不消，可别闹病了才好。要是供到福寿楼来，一来稳定，二来也有钱赚。”　　　　这番看似关心关心的话说下来，才使得苏大的脸色好一些。　　　　苏清禾便也好奇地开口：“那姐姐是准备多少钱来买蘑菇酱，是直接收购酱料还是买方子？”　　　　苏清兰以为事有苗头，便语气轻松地回答：“我看还是买方子的好，省的老是麻烦自己做，福寿楼的材料也更高级些。价格的话，便五两吧。”　　　　五两，普通农家户一年也未必挣到这么多，怕是相当大的一笔费用了，苏清兰心里自以为是的想到，却不知……　　　　“五两银子？姐姐，这可怕是不够。”苏清禾笑了：“你这五两银子想买断家里的财路，恐怕不太合适……总之我是不同意，我已经卖给其他饭庄了，就要讲信用，出尔反尔是会被人不耻的。”　　　　苏清兰有些不屑：“哦？是哪个饭庄，你与我说说看，我派人去同他们商量即可。”　　　　在一旁沉默的苏大，也终于开口了：“这事小禾说的对，既然我们答应了别人，就不好随便反悔，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名声坏了，以后起来也难，我相信福寿楼也断不会去做这些欺压小饭庄的事。小兰，若是这酱料是爹娘的，你要便也就要了……但这是小禾做出来的东西，她卖与了其他饭庄，便是她自己做决定。我们这爹娘的，哪有去要小女儿的东西再送人的道理。”　　　　苏清禾心里微微一动，这在古代，苏大和刘氏可以说是难得的开明了，一定“孝”字的大帽子压下来，多少父母默认子女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别说东西了，就连人，都是父母自己的。　　　　“爹……我这也是为你好……”苏清兰脸有些僵硬，企图接着说服：“小妹她不懂，福寿楼可以帮家里的酱带出更大的名气……”　　　　苏清禾装作无辜的说：“姐，你没听到吗？我刚跟你说了，我们同饭庄，是签了合约的，要是违约了，要赔好多的银两呢。”　　　　那丫鬟春花又开口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福寿楼有钱赔得起。”　　　　这丫鬟，还真是蠢的，好没规矩，苏清禾心里更加对她不喜。　　　　苏大也不欲再提这事，便开口招呼苏清兰：“家里做了饭，兰儿你要留下来用饭吗？”　　　　苏清兰兴致恹恹：“不了，我早些回去，这里太多外男，我不方便接触。”　　　　“说的也是，你作为新嫁妇，三天两头老往家里跑也不是事，我担心你婆婆对你有意见。”苏大也老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