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国渠粼城外的军帐中。
已经近一月未曾卸甲的白戈,正合眼靠在椅背上蓄神,许是因为太累了,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连周普清进帐时,身上铠甲的铿锵声响,也没有将他惊醒。
周普清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四个月的征战,自云晋北境一路打进了海林国,连下九城,镇北军中皆称新任统帅为小战神,可又有几人知道,这位小战神,已有近三日没有合过眼了。
轻叹一声,周普清将被丢在一旁的大氅拿起,轻柔的为白戈盖在了身上,还没等她收回手,帐外便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统帅。”
闻声白戈骤然醒转了过来,满眼血丝的看了看身上的大氅,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周普清,他温柔的笑了笑后,才扬声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傅隆焘,他如今已然是白戈的帐前副将了,入帐行礼后,傅隆焘才道:“统帅,有大帅的信函。”
待白戈将镇北帅周岩的信细细看过一遍后,不由面色微凝,随即吩咐道:“传我帅令,全军整备,一个时辰后继续攻城,五日之内,务必拿下渠粼城。”
傅隆焘领命退下后,周普清才开口问道:“父亲说什么了?”
“海林有意送质子入云晋以求和,这场仗,怕是打不久了...”白戈的脸色虽说不上难看,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将手上的信放下后又道:“四月征战,已快将太府司的存银打空了,此次海林求和,陛下大概会应下。”
周普清见他面有不甘,不由开口劝道:“一战下九城,已是咱们云晋二十年未有过的好战绩了,你也莫要太过苛责自己了。”
白戈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这是为将者的通病,我只是觉得此时退兵,未免太过可惜了。”
“陛下一向英明睿智,若是真的下令退兵,也必是有他的思量”
白戈点了点头:“虽说如此,可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将这渠粼城攻下。”
“遵统帅令,末将愿为统帅马前一小卒。”周普清粲然一笑,抱拳行礼道。
白戈抬手刮了刮她的琼鼻,柔声道:“你呀...同意让你来前线,已是我的底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营中待着吧。”
大衍十年一月,镇北军攻破渠粼城,海林不敌,全线败退,遂将世子古尔铎送入云晋为质,随之入京的,还有大量送与安延昆的奇珍异宝,美其名曰:“供君赏玩”
安延昆经过多方衡量后,还是同海林的使臣签订了修好国书,并设宴召见了世子古尔铎。
这是延熙第一次见到古尔铎,那位海林国一代战神的后人。
古尔铎的父亲,是海林国如今的君主唯一的兄弟,曾只率十万兵马便踏平了一国,其为帅的十五年间,一度都是压在各国心头之上的一块巨石。
可惜,大概和红颜薄命是一个道理,英雄,也少有长寿,这位似是为战而生的将军,仅三十二岁,便病死在了远征上离的途中,只留下了一个幼子,便是古尔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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