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话没说完,他的耳朵被一只纤纤玉手扭住,秦芳氏正杏眼圆睁的怒瞪着他。
“二娘?”秦钰装出很意外的样子,不住喊疼乞求秦芳氏松手。
梁芳氏三人相继走出来,秦芳氏恨恨的松手道:“回家再教训你,”顿了一顿又道,“还不过来见过三位夫人。”
秦钰依言上前见礼,礼毕,梁芳氏忽然问道,“秦少爷,所谓第三重境界,何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秦钰很清楚以他囫囵吞枣读过的那点佛理,言多必失,解释越少,逼格越高,趁梁芳氏她们没有回过味来赶紧溜之大吉。
“二夫人,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秦芳氏眼疾手更快,秦钰开溜之前,她又一次揪住了他的耳朵,“三位姐姐,妹妹先行告辞。”
门外,文皓月几人见大少爷竟被二夫人揪着耳朵拎出来,无不大惊,只是没人敢替秦钰说句话,耳边只听得二夫人训斥,“你长本事了,竟然还懂禅理,怎么没听你跟二娘说过?卖弄学问很风光……”
……
这一日,益州府南城开始流传杨夫人谋杀亲夫的消息,杨氏鸩杀秦夔、夺秦氏权,传话者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把事情的经过描摹的有板有眼。
秦夔暴毙而亡,本就疑窦重重,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迎合了被杨氏一族欺压的族人的想法,于是各个版本的杀夫案如雨后春笋般一股脑冒了出来。
杀人诛心,据说杨氏听到这个消息,她愣了足足有一刻钟,脸色惨白,她清楚这是自她嫁入秦府以来最大的危机,如果不能自证清白,就算靠武力压服秦氏族人,她在府里威严也会大打折扣。
秦芳氏听到消息时大概申时两刻,她已沐浴更衣,慵懒的靠在藤椅上品读《石头记》,她原本没太在意,区区一个话本难道比《三字经》还有价值?读完第一回,她就知道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秦芳氏掩卷深思,越想越有味道,他只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写出“昨日里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这等饱经风霜、残酷而又现实的话语?还有那“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似乎也别有所指。
秦芳氏想翻看后边的情节又不忍心跳过,越是喜爱越埋冤秦钰,有这等好书不早点孝敬二娘,简直岂有此理,三姐儿她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欣赏?
秦芳氏怀着这复杂的情绪来到王夫人处,走在路上,她还在想书里关于那个叫黛玉的女子的容貌: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她忍不住想钰哥儿这是看上谁家姑娘?难道是文家那丫头?模样倒是顶好……
临近杨氏处,耳边传来啪啪的打耳光的声响,秦芳氏愣了一愣,收拾情怀,随丫鬟走进房里。杨氏头未梳,粉未涂,状若癫狂,她跟前跪着三个丫鬟,双手轮番抽自己耳光,脸颊已高高肿起来,杨氏却没有叫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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