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身上还有睿王怀抱的余温,他的人却已离开了。

她抱膝坐在床上,怔怔看着窗外的朗月疏星。

她有些想不通,短短一个多月,从她夜访怀王府开始,到今天在灵鹫寺被挟持,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才会让宁王发现她与怀王之间的关系。

慕容音实在想不通……

宛儿又端着灯烛过来了,看慕容音这副憔悴模样,她也是说不出的心疼。

“主子,您快些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慕容音摇摇头:“我不想睡,我一睡着,那个拿刀逼着我的人就会出来……我怕得很。”

“那奴婢在这陪着您,”宛儿俯首与她盈盈相望,一闪星眸道,“有奴婢在这,您可放心睡了。”

慕容音揉了揉眼,又摇摇头,披散着的如瀑云丝随之轻摇,露出她一段白皙的脖颈,颈上有淡淡血痕,宛儿一垂眸,正好看见她的伤痕。

无奈轻叹一声,转身从柜中寻来伤药,这两年慕容音游山玩水,结识了不少朋友,也遇过不少危险,这药止痛生肌,也留不下一点儿疤痕,华音阁中备了不少。

小心将发丝撩开,宛儿的手指蘸着药膏轻轻抚上她的伤口,颈上传来一阵清凉,慕容音却忽而低低开口:“宛儿,今日我在灵鹫寺有难,是不是你去告诉的怀王?”

宛儿手上一顿,语声依旧从容:“小王爷是厚福之人……”

“宛儿,”慕容音阴沉地打断她,“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若连你都要瞒我,那这华音阁中,我还敢信谁?”

宛儿仔细帮她上着药,语声中带着种催人的安适:“小王爷您放心,宛儿永远都是您可信任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您。”

“你是有难言之隐对不对?”慕容音拉过她的手,手指又触摸过她的肩窝,“你是在我十岁那年跟着我的,对不对?”

宛儿眼帘垂下,眸色中有一闪而逝的悲哀:“跟着您那年,奴婢十一岁,若非您和王爷相救,宛儿早已病死在街头。”

慕容音朝她露出温然笑意,眸光流转出真切的关怀:“你总不愿对我说起你的过往,我从前总以为是太过于沉重,你不想提,可最近我才明白,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你不能提。你是怀王哥哥的人,对不对?”

“您别问了……”宛儿眼神闪躲着,将手从她掌中抽出,“不管宛儿是谁,我永远都会陪着您,也永远都不会背叛您。”

“那你身后的那个人呢?”慕容音双手交握在身前,语声淡然,却又隐含失望,“若有朝一日,我与你身后的那人为敌,你是帮着他对付我,还是帮着我去对付他?”

宛儿默然,她有她的坚守,但此刻却绝不能说。

“你们不会为敌……”宛儿歇了声音,亲生兄妹,怎会为敌?

但在慕容音看来,皇家的亲情是最不牢靠的,夫妻、父子尚且要反目,何况乎从未相认过的兄妹?

若有朝一日她也不小心挡了怀王的路,是不是慕容随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慕容音又开始缓缓低诉:“你知不知道,在我八岁那年,我和身边的丫头玩捉迷藏,躲进爹爹书房中,听到这辈子最令我费解的一件事情?”

“宛儿不知。”

慕容音却未继续说下去,而是扳过宛儿的肩,正视她的眼眸道:“你不愿承认你是怀王的人,是因为你不敢告诉我,我与怀王是亲兄妹,怀王早已知道这件事情,对不对?”

“您怎会知道!”宛儿瞪大一双杏眼,怀王当年想方设法差遣她入睿王府,为的就是通过慕容音身世这条线索,找准燕帝的命脉。

“我从小便知道,但我从未对人说起过。你现在对我说实话,怀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宛儿轻咬嘴唇,面上犹豫之色甚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王爷长您四岁,六七年前开始,他就有意培植自己的影卫,我也是影卫中的人。王府中有华音阁,宫中有华音殿,而且每次皇上设宴,只要您在,王爷也必会受到传召,按理说,他并非皇后所出,这样的小宴,他不需要去的,而且陛下有意无意看您和王爷的眼神,这些都让他起了疑心……”

“还有呢?”慕容音没想到,怀王竟是这样敏锐的一个人。

“还有睿王府,睿王爷他……府中没有任何一个姬妾啊,都说睿王妃早逝,可朝中宫中见过睿王妃的,又有几人?但王爷一开始也只是怀疑,所以便派奴婢入府照看您,他最终确认您的身份,是在两年前您及笄,皇上给您取小字的时候。”

“我的小字……盈歌,”慕容音垂眸思索着,忽然抬头惊呼,“盈歌……岂不就是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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