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抚上有些微痛的头,微微睁眼便见到不远处雕花栏杆上刻着繁复的海棠花屏风,上绣着精美的国色天香图。
桌上的紫金香炉被做成了精致的荷花样式,正冉冉升起一抹淡淡的竹香,在初秋的季节中闻起来煞是清爽。
水蓝色的芙蓉鹅梨帐的四个角都挂着缀了流苏的荷包,色泽艳丽,柔软的塌边有一个丫头正小心的为自己扇着扇子。
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了一件暗绿色菊纹上衣,皮肤白皙,眉目清雅秀美,碎薄的刘海遮挡住了圆润的额头,浑身都是浓浓的书卷味,若不是梳了一个双丫髻苏锦心都怀疑是哪户闺阁里的小姐走错了地方。
看到床上的人儿睁开眼睛正望着自己,那丫头面上一喜:“小姐醒了,可有哪里不束缚?”
苏锦心淡淡道:“给我倒杯水。”
丫头轻缓的将扇子放在了一旁,碎步走至桌前,白皙的手优雅的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入杯未听得任何响声,走起步来亦是稳重端庄,身上的那抹暗绿穿在一个妙龄少女身上本该显得格外老气如同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一般滑稽可笑,可穿在她的身上偏就是显得越发的老成稳重。
苏锦心略有些艰难的起身接过丫头递来的水,轻抿了一口,问道:“你叫什么?是哪院的丫头?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丫头接过茶杯恭敬道:“主子还未曾赐名,所以奴婢暂且没有名字,奴婢是九王爷府的紫鸳姑姑手下的丫头,长年都是在后院,不曾踏过前院,所以姑娘不曾见过也是正常的。”
苏锦心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对面前的丫头多了几分欢喜,稳重端庄却又心思细腻,那紫鸳乃是当年九王爷生母的丫鬟,九王爷生母死后一直都是由紫鸳服侍着李夜泽,小丫头自称是紫鸳手下的丫头那无异于是暗示了苏锦心自己的地位与平常丫头不同,而后又称自己未曾踏过前院便是暗示自己亦不是通房丫头,一句话却将自己的身份道明,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丫头。
苏锦心打量着丫头的同时,却不知丫头亦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她许久,从前只听闻苏府的锦心郡主为人高傲连同处事也乖张霸道,一直不明白自家王爷那样嫡仙一样的人物为何会钟情于此,如今心中倒是忍不住暗骂市井谣言果然是断断不可信的,如此沉稳大气的女子哪里和那乖张一词能扯上关系呢。
“绣兰去了哪里?”苏锦心活动了一下略为酸胀的胳膊漫不经心问道。
丫头转身放下茶杯依旧恭敬道:“姑娘昏迷这几日京中皆凡有品级的姑娘夫人都纷纷送上了各种各样的补品,连宫中的几位小主也送来了不少珍奇异宝,老爷说既是给姑娘的,便差了绣兰姑姑去前厅一一整理也好方便入了梧桐院的库。”
苏锦心点了点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摇了摇头:“姑娘是昨日与九王爷等人一同抵达京中的,奴婢是昨晚被分到这里来的,所以对您抵京之前的事并不知晓,不过姑娘倒是可以问问另一个丫头,她是随着姑娘一同回来的。”
“另一个丫头?”苏锦心秀眉未皱,她只记得李夜泽与那阎良相斗落了下风,她见李夜泽有危险便使了十足十的内力甩了两把暗影出去,之后阎良对着自己袭来,可脑海中的记忆却仅存于此,也不知那李夜泽怎么样。
看着苏锦心面露担忧,丫头忍不住轻声道:“和我一同被分过来的丫头一共有三人,我和其中一个昨日下午来的,听闻之前便是她与绣兰姑姑一同侍奉的姑娘,姑娘不妨问问她。”
苏锦心点了点头,那丫头便转身轻声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的合上房门。
初秋,北地的大雁排成了一行,自北方出发一路飞向温暖的南方,窗外的秋风吹落了一树枯黄的梧桐叶,苏锦心不由一阵黯然,一年的光景竟又过去了,再过几日自己又要老了一岁。
还未回过神,只听雕花木门发出“吱嘎”的声音,丫头去而往返,身后又跟进来一个年龄略微大一点的丫头,约莫十六七的模样,剑眉星眸,一双眼睛出奇的明亮,只是那抹明亮的深处却越发的让人感到寒冷。
同样一身暗绿色菊纹上衣,乌黑的长发亦是梳成了一个双丫髻,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个丫头,头上攒着一枚精致的珊瑚钗,显得更加精致,丫头提了一个药箱不慌不忙的坐在了苏锦心的软塌旁,看了看大敞的窗子将苏锦心的被子轻轻往身上又搭了几分,“姑娘的身子还需调养几日,莫要着了凉。”
另一个丫头听到后点点头,马上去把窗子关紧。
“你也是九王爷派来的?”苏锦心看着给自己把脉的丫头问道。
那小丫头收回了把脉的手,坦荡的目光迎上苏锦心探究的眸子道:“姑娘说错了,奴婢不是被派来的,而是被赏给姑娘的。”说话的丫头语气不卑不亢,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苏锦心对这两个丫头甚是满意,为了试探苏锦心特意用了“派”一字,若是派来那便是监视,她们依旧是李夜泽的人,若是赏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看到她们二人衣着之时便已心下了然,旧照她们二人的言谈举止在王府地位必是不凡,穿着用度也断然不会差,如今穿着发饰皆是苏府内下等丫鬟所用,无非是想表明即便她不将她们留在梧桐院,她们也是不会走了。
苏锦心语气淡淡:“你可知我是怎么了?”
丫头也是语气温和道:“姑娘怕是中了五毒散,五毒散会使人浑身脱力,使身体快速的虚弱下去,直至筋疲力竭而亡,姑娘又以玉露解毒,而那玉露虽是能解世间百毒,可它却有一个致命缺点,那便是解读之前会使所种之毒加速在体内挥发药效,然后才能解毒,两种药物皆是剧毒之物相生相克,偏又有相同之处,而姑娘强行使用内力,自然使身体受到的损害也大。”
苏锦心点了点头,当下了然,难怪中了毒散之后感觉身体越发的疲乏了起来。
这时,绣兰带着另一个丫头也一同走进了闺房,看到苏锦心醒了,绣兰端过另一个丫头托盘中的白粥,小口喂着苏锦心,嘴上却忍不住微微嘟囔:“奴婢不过提前走了几日,您看看您,怎这般不注意身体。”
终究是陪同自己一块长大的丫头,心里总是亲切的很,虽明面上是主仆,但心里却视为妹妹一般,听着绣兰在一旁碎碎念叨,却也不语,只是低头笑笑。
末了,绣兰对着苏锦心道:“这三个丫头都是九王爷送来的,奴婢见这三个丫头都是稳妥之人,便留在了梧桐院……”
望着绣兰的欲言又止,苏锦心心中多多少少略有感觉,事情只怕没有绣兰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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