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可能什么事都说个清楚讲个明白,这就得靠下面的人来揣测。

皇帝也不是神仙,遇到事情,总有连自己也拿不准的时候,但无奈这命令必须要自己一人来下,所以有时也会故意把话说的含糊不清。

如此,皇帝的一句话便可能有几种意思,要是下面的人运气好蒙对了,便是皇上天纵英明,但要是出了差错,那便可以将锅甩给下人,说是他们会错了圣意。

皇帝都是好皇帝,全怪大臣们念歪了经。

一个好奴才,只需通过皇帝的寥寥数语,甚至是一个神态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准确的领会到皇帝的心思。

拿捏的够准了,皇帝省心省力了,被用的次数便就多了,再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不二,那恭喜你就是帝王身边的心腹了。

刘贤的道行在这大内皇宫里无疑是首屈一指的,眼前这位皇帝的心思,大谋略刘贤不敢说能看个通透,但要是小情绪,刘贤那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拿一个准。

比如刚才主子说要出宫,那必然是要去见那位千里迢迢而来的青楼女子,这并不算什么,是个人都能想到这一层。

但皇帝和一个青楼女子不清不楚,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满朝文武闹不好会把那垂政殿的屋顶都给吵翻的,所以这行踪要绝对的保密。

这备轿怎么备,出行的路线,身边跟着哪些人,这些人又是否信得过,一路上的安全该如何保障,包括事后如何应付不知情的人。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累积起来,都有学问,除了刘贤,还真没人能干的得心应手。

“奴才一切已安排妥当。”

刘贤见徐毅微微点了头,便躬身立于一侧。

徐毅换了身暗黑袍子,戴上了玉冠,他身材本就高大,加之那自带的帝王威严,倒也算的上是颇有魅力。

“咱主子今天可真是英姿飒爽。”刘贤作为一个好奴才,拍龙屁的功夫也自然是炉火纯青的。

徐毅对着铜镜理了理衣冠,有些惋惜道:“比起这身,朕还是更喜欢当年行军打仗那身盔甲,更有男儿气概些。”

刘贤恭声道:“全靠咱主子英明神武,这天下方才太平,所以啊,主子您穿不着盔甲,到还是好事儿。”

徐毅笑骂道:“什么事儿到你这奴才嘴里都成了朕英明神武。”随后又望着窗外的夜色,道:“走吧,一会儿她该歇下了。”

四位粗布麻衣打扮的太监抬着轿子从侧门出了皇宫,前后各有护院模样的五人不远不近的跟随者,是那御前带刀侍卫乔装打扮的,乍一看,倒还挺像是那富贵人家出行。

宫内外都已是灯火通明,夜市喧嚣嘈杂、通宵达旦,徐毅也记不清多久没出过宫了,拨开帘布放眼望去,只见街上那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风味小摊让人眼花缭乱。

徐毅看着眼前景象,心中自然也是有些许欣慰。

天下一统,先皇垂垂老矣不问政事,于党把持朝政,后来先帝崩殂,他匆匆继承大统后,徐毅才真的体会到打江山与坐江山是两码事。

乱党要剿,民心要稳,百废要兴,天威要立,权臣要防,兄弟要防,儿子也要防,批不完的奏折,杀不尽的佞臣,这一切都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以至于自己才四十来岁的年纪,两鬓都快斑白了。

到了地儿,刘贤轻唤,却发现迟迟没动静,提着胆子掀开了帘布,这徐毅竟是睡着了,刘贤一阵心疼,眼泪止不住的掉。

“朕还没死呢,你哭的哪门子的丧?”徐毅被这动静给吵醒了,有些不悦。

刘贤往地上扑通一跪:“看着主子日夜操劳,奴才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刘贤一边抹着老泪,一边哭道。

徐毅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可是到地方了?”

刘贤点头称是,起身就要去扶徐毅出轿,却被徐毅一眼瞪了回去。

刘贤恍然大悟,轻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暗骂自己昏了头,自己这一扶,待会儿让里面的那位女子瞧见,还以为咱皇上身子骨不行呢。

正思索着又见徐毅已经踏进了宅门,刘贤连忙小跑上去,躬身在前带路。

走了几十步,见一房间内还亮着淡淡烛光,刘贤停下了脚步,恭声道:

“皇上,娘娘就在这里了,老奴告退。”

刘贤神色有些复杂,在徐毅眼里,这刘贤倒像是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正欲出言,这把老骨头却一溜烟儿跑了。

徐毅摇了摇头,站在着木门前也不知在思索什么,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刘贤却是在远处探出了个脑袋暗自观察着,神色有些慌张,自言自语道:“哎哟喂,可急死咱家了,万岁爷你倒是进去啊!”

这大概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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