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石崇的讲解,任恺对张韬的赞赏之意更浓。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由自主道:“此物可谓是巧夺天工,却不知贤侄小小年纪,如何想出这般精妙之物?”

张韬暗自苦笑,这其中缘由如何说的出口?

他见到就连父亲也是满眼期盼地望着自己,很显然亦是想知道答案。无可奈之下,只好信口胡诌道:“此事说难甚难,说易亦是甚易。”

“何易?”

“易简之易。”

任恺眼中满是惊异:“贤侄亦学《易》乎?”

张韬故作平淡,轻声道:“略有涉猎。”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却不知摆钟之理何在?”

“年有十二月,如日有十二时。年有三百六十日,如圆周三百六十度。分三百六十度于十二时,得每时为三十度。又一刻为八分之时,以钟摆驱动。时刻不同,则曲轮大小不同、齿数各异;彼此相驱,如日月相继。是以显日月于钟圈之内,记流年于密箱之中。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当此之时,《易经》不但为五经之一,更是当代人认知世界的工具。能够将《易经》钻研透彻的人物,在这个时代是可以享受盛名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易经》才有“五经之首”的美誉。

张韬回答任恺问题的时候,不过是想说明制作摆钟,难易都是相对的,明白了其中的制作原理,那还有什么难的?

然而任恺的反问就很有意思了。

“何易?”

既可以理解为“容易在哪里?”又可以理解为“你说的是哪一种‘易’?”

张韬则回答“易简之易”。

这就涉及到一个本质的问题,那就是“什么是《易经》?”或者说,“《易经》是怎样的一本书?”

《易经》的“易”,意为“万事万物最简单的道理、最本质的原理”。易简之易,便是那本说尽了天下最本质、最简单的原理的《易经》。

所以任恺听到张韬的解释,非常惊讶。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最本质的东西才最容易了解。化繁为简地掌握住万事万物的核心,才容易了解与遵守。

掌握住了这两点,天下万物的变化规律不过如观掌中。

当他让张韬用最简单的原理解释摆钟的制作过程,张韬的解释也很明了:我不过是根据日月四季的变化过程,用圆轮驱动以记录时间罢了。

张韬的回答不但让任恺目瞠口呆,即便是张华,亦是双目圆睁。

如果说任恺只是饱读五经,对这番解释只是从原理上认同的话。那么张华便是有更深刻的感受。毕竟这大晋,论起博学多能,几乎没人都够比得上他。

譬如说,贾充擅长于律典,杜预擅长于兵事,荀勖最爱音律,卫瓘长于书法,那么对于张华来说,几乎兼而有之。尤其对于天文一道,更是有过人之能。

所以他能看出来,眼前的幼子即便解释中有着不少漏洞,大方向上还是不错的。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聪慧如斯。

此时此刻,张华甚至兴起了将爵位传于幼子的冲动。冷静下来以后,却隐隐生出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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