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之职,看似简单,实则颇为操劳。既要担水烧柴,随时调整火候药温,又要掌握行功的诸般关节窍要,拿捏时机增减药草,调整药力药效;而且还要随时戒备,以防虫兽侵扰。秋萝修为虽高,却也忙得团团乱转,额见香汗。郭逸心知肚明,嘴上不说,心里暗暗感激,发愿将来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将那个哥哥找到。
忽忽十七八天过去,是日郭逸淬体功法终于圆熟融通,臻至小成之境,更进一步的功法口诀他却没学过,荀平自己都未曾得授。这短短二十日的苦修非同小可,所谓行百步者半九十,若是缺少这最后阶段的关键一蹴,他的功法始终无法运使由心,能堪大用。如今修炼圆融,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皮肤隐泛莹光,紧致坚韧;过往受伤的所有疤痕消失无踪,连新近秋萝长鞭所裂的鞭伤也是几不可见。凝神内视,左中右三主脉粗壮厚阔,较之完功前陡增一倍;自顶至足七大命轮形态大变,呈现出淡淡的七色分化,且在各命轮之上犹如开花一般结出了数量不等的脉瓣!位置越高者脉瓣数目越多,头顶顶轮脉瓣高达一百二十八瓣!数年艰辛苦熬,方有今日之功,郭逸自是欣喜难耐,念及荀伯之恩,恭恭敬敬对着青城山方向大礼跪拜。
秋萝见他心情大好,也知事毕功竟,自也颇代他欢喜欣慰,微笑道:“恭喜师弟今日功德圆满!我先去收了外围阵法,不日也要回山啦。”郭逸听得她要动手收阵,自然不愿错过“在旁边看看”,有说有笑跟着同去。
秋萝阵道造诣得自妙济宫真传,远非荀平当年的几个简陋小阵所能比拟。但她不愿多造杀孽,所布阵法多为困阵幻阵,阵中极少杀伐攻击。困敌而不伤其命,困阵的收放布置比杀阵更加繁复玄奥,郭逸在旁观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怎一个心痒难搔。
堪堪半日过去,才收到第二个阵法。郭逸忽然手指一处阵法破损,问道:“此处为何如此残破?”秋萝当即答道:“必是数日前有野兽误闯所致。”她亲手独力布阵,一入阵眼,阵法多日来的种种变化即刻了然于胸。郭逸随着她目光瞧去,果然看见阵内残损不远处躺着一大一小两只野兽。
野兽长相颇为奇特,一眼之下郭逸当即便是一惊。那大兽约有羚羊大小,似狗非狗,似牛非牛,头生数寸独角,弯曲朝前耸立;鹿首狮发,蛇颈狸耳,爪牙粗长锐利,颈肢关节处更覆有坚硬的鲤状鳞片,怪异无比。大兽僵卧于地,浑身伤痕累累,爪牙肢端更是凝着许多暗红干涸的血迹,显然在阵内冲击挣扎了许久,终致力竭倒毙。小兽显然初生未久,只有狸猫大小,也是紧闭双目一动不动,身上伤痕却不多,似乎身体仍在微微起伏,尚未毙命。
秋萝心下不忍,手上加快收阵,走上前去抱起幼兽,探手一试,喜道:“还活着!”左右端详,越看越是讶异,侧头问郭逸:“奇怪!你认得么?这是什么野兽?”
幼兽四肢微微一动,渐渐睁开了眼。眼睛奇大,水汪晶亮,一双眼瞳居然是漂亮的蓝绿色。虽然被困数日疲累不堪、饥乏交加,但眼神仍是粲然有光。幼兽扫了二人一眼,茫然环顾,瞥见地上倒卧的大兽,顿时勉力挣扎,喉中悲鸣几声,又自昏了过去。秋萝大生怜惜,轻抚幼兽皮毛,低声道:“郭师弟,咱们把它妈妈给埋了罢。”
郭逸被幼兽亮晶晶的大眼一扫,不自觉心神一阵摇动,一时间竟似微微难以自控。他尚未回话,一阵腥风卷起,阵外不远处一只同样的大兽倏忽奔至。
二人略略一惊,却也夷然不惧。
大兽龇牙示威,铜铃般的大眼望向倒毙的同伴,呜呜悲吼不已,脑袋上的独角角尖渐渐发红发亮,有如点灯。二人大奇,看得目不转睛。大兽悲鸣更响,忽然昂起头颅,眼中竟似也有光亮透出,神采妖异,牢牢瞪住怀抱幼兽的秋萝。郭逸心神又是一震,登时警醒,脑中闪过荀平当年所言,脱口而出道:“瞪犼!此兽名唤瞪犼,师姐小心!”
身边秋萝却全无反应。郭逸暗道不妙,转头一看,秋萝仍是愣立不语,双目却空洞无神。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扭动,各种情绪变幻不休,既似失魂落魄,魂不附体,又似心神失控,疯癫崩溃。眼见她抱着幼兽渐渐软倒,目中更加灰暗,几近行尸走肉。郭逸大骇,急抓她手臂猛力摇晃,却毫无用处,丝毫未能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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