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容奕莘忙于军事,傅悠姒也在营中各处奔走着,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大家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想到去找林小姐。偶尔慕容奕莘来看她,也会帮忙一起洗盘子、晾衣服,她宠辱不惊的对他微笑,也不介意外人讶异的眼光。

傅悠姒后来回想,她一生中最轻松平静的日子就是在军营的那段日子,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不是谁的负累,没有心理负担。

慕容奕莘也日渐轻松,他一天一天看着傅悠姒脸上过去的阴霾和忧伤慢慢的消失,交换而来的是平静温和与世无争。

他一直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忘记夏胤君,她会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他。她会看到自己的真心,一直以来,他都是把真心捧在她面前的。

时间飞速的过着,大约十一二日之后,倪建华的医队从北营到这边跟慕容奕莘回合。

如期而至的,自然也有陆妮姗。

当初陆妮姗和慕容奕莘的婚事,在军营里也是人尽皆知的,还有被邀请到慕容公馆参加宴会的。谁都不曾料想慕容奕莘会在订婚当天失踪逃走。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着,也都等着看陆妮姗的笑话。原本陆勋想让女儿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也好避嫌,只是陆妮姗生来就不是逃避懦弱的人,她觉得比闲言碎语更重要的是找到慕容奕莘逃婚的真相,要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妮姗直接去慕容奕莘的书房去找他。

“陆医生,少将有请。”

陆妮姗进去的时候,慕容奕莘正在写信函,他专心致志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看陆妮姗一眼。陆妮姗一边静静等候着,慕容奕莘写好了,把信函交给身边的秦副官。

“按照地址今天送过去,务必亲自送到他手里。”慕容奕莘交代。

“是,少将。”

屋里的人都纷纷退下,只留下慕容奕莘和陆妮姗两个人。

“妮姗,坐吧。”慕容奕莘说着。

“不了。”陆妮姗站在他的书案前,连表情和语气都同往日里她对着慕容奕莘的时候大不相同。

“早闻你今天会到军营里,我一直在等你。”

“是有话要跟我说么?”她故意问。

“我早该跟你都说明白,希望你能平静的听下去。”

“好。”陆妮姗看一眼慕容奕莘。“希望我听到的不是‘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

“从小到大,父亲安排我们一起读书写字,后来也是一起到军队里。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反而不安心,就像一种责任在身让我时时刻刻顾及你的安全,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有负累,有种自由被束缚的压抑感。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明白,你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何况父亲和陆叔都希望我们能走到一起。可是大概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过长久,所以想到以后的十年二十年如果我身边的那个人一直是你,心里就会觉得很疲倦,妮姗,我这么说你会明白么?”

陆妮姗吸吸鼻子,抬头看着慕容奕莘。

“我承认,这些年我追着你跑追得太紧了,那是因为先生和父亲都在一直说我们会在一起,我才会心安理得的跟随着你的!我是在乎你,害怕你不要我!”陆妮姗眼圈已经红了。

“感情的事,我一直都是随遇而安,因为我的随性和淡漠导致云初的离世,这长久以来都是我心里最大的痛苦,我辜负她还害她受伤死亡,这种悲剧我不想重蹈覆辙,妮姗,我们不适合,希望你可以释然。”

“奕莘,我不相信,难道你这辈子都活在周云初的追忆里,再也不接受任何人了吗,我从来没有强求你做什么,你要时间,我可以等啊。”

“不是活在过去,恰恰是要别离过去,可是这一路走来,你见证了我所有的喜乐和苦痛,我们已经错失在一起的时机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答应先生娶我,又在我们的婚事天下皆知的时候弃我而去。我现在已经是整个暮城整个军营的笑话了!”陆妮姗情绪激动。

“对不起,是我没有为你周全,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他怎么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救傅悠姒才答应和她的婚礼,后来为了找傅悠姒逃婚。

“你一句无可奈何就把我推向刀山火海,那我算什么?你就算不爱我,也不能如此践踏我!”

“妮姗,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我会从其他地方补偿,除了娶你,其他的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做,我是真心的!”

“我懂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奕莘,我陆妮姗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就算我不过是慕容公馆下人之女,也不会一直对着你摇尾乞怜。”陆妮姗擦去眼泪果断决绝。

慕容奕莘没说话,他想此刻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在陆妮姗的伤口上撒盐,

一阵敲门声打破尴尬僵持的气氛。

“进来。”

几个士兵陆续走进屋里,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颜色各异花草。

“做什么?”慕容奕莘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报告少将,林小姐吩咐我们送来她种植的花草,说是能让少将舒缓压力。”

“放下吧。”慕容奕莘的语气平缓许多。

几个人纷纷放下手里的花盆出去了。

“林小姐是谁?”陆妮姗灵敏的从慕容奕莘的脸上捕捉到一闪即过的欣喜和宁静。

慕容奕莘知道终会有傅悠姒和妮姗相见的一天,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陆妮姗解释为什么傅悠姒和他在一起并出现在军营的这个状况。

“妮姗,逃婚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与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奕莘,你别告诉我,你把傅悠姒带到军营了!”陆妮姗依然聪明,与其说她聪明不如说她太知晓慕容奕莘的心思,就像当初他表现出一副对周云初冷淡的样子隐瞒了包括周云初在内的所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慕容奕莘心里有多么的在乎周云初。

“你别多想,我只是受胤君之托。”

“够了奕莘,你才刚刚把我抛弃了,立马就把傅悠姒带到军队栽花种草,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陆妮姗被傅悠姒抢了男人么?你以为我是这些野花野草吗?你别说你喜欢傅悠姒是因为她长得像周云初!”

“妮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这里是军队!”慕容奕莘愤怒的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陆妮姗面前表现出如此愤怒的神情来。

陆妮姗被慕容奕莘吓得怔住一会,可是她马上恢复眼泪和哭嚎。

“慕容奕莘,被欺负受到侮辱的人是我!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

“我不想再跟你继续这个话题,你可以出去了,你需要冷静一下。”

陆妮姗咬着牙跑向门外,在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

“输给谁我都心甘情愿,只有她傅悠姒不可以!”

然后慕容奕莘便听到用力的关门声,他纵然觉得自己有负妮姗,但是她此刻的言语和神情都让慕容奕莘觉得陌生和厌恶。这样的陆妮姗和他过去看在眼中那个冷静精炼开朗的陆妮姗完全不同。

也许是他从来不曾关心过身边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性格。

傅悠姒躲在走廊拐角的地方看着陆妮姗满身怒气的冲出慕容奕莘的的书房,她手里捧着一盆军士落下的花,靠在墙角边不知是送去的好还是退回的好。

她本无心让这些不愉快发生,更无心梳理慕容奕莘的感情,也许该感动,可心里充满的却是恐慌负担和不知所措。

此刻傅悠姒想念夏胤君,比午夜梦醒天明星暗的任何时候都想念他。

这里终究不是她可以常驻的地方。傅悠姒暗自想,她应该离开这里了。

慕容奕莘走出书房的大门,看到走廊尽头的放着一盆白色的小雏菊,在冷风中瑟瑟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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